话音未落,只听“嗖”的一声,一把刀鞘径直飞出门来,直劈进对面山墙里。
只见屋内桌案横翻,满地狼藉。萧关定海神针般杵在门当口,而宋非则竖刀拄地,一腿微曲离地,浑身因重心不稳而暗暗颤抖,似乎猛然看清来人是谁,眼中夺过一次惊慌,继而抖得更狠。我连忙拉卫裴往门边一避:“咱们别进去了。”
幸好宋非似乎也并未瞧见我俩。只听他突然开口:“我……我给你倒水。”
卫裴低低道:“陛下,非礼勿听。”
半晌,萧关轻声道:“不用了。我替你收拾收拾,你坐吧。”
我点头:“唉,那让萧关说吧,咱们走。”
太医说宋非可以下地走路,但也只是走路了。
远处听香山一片绯烟,桃李花香随山风翻滚震荡。不知何处寺庙传出一声暮鼓,继而沉沉钟声振破不夜坊的袅袅丝弦,直奔云霄。
人间的风雨从未停过。
一片荆棘泥泞中,将军府的车轮上了钢钉,碾经之处血痕累累。
良王在西州快刀斩乱麻,停留月余,转身又赴苍州。平安营整编、演练“新兵”,声势之浩大搞得中州三位亲王吓得隔三差五上折子,说愿“献兵平安营以壮国威”、请“返京小住以慰乡思”。
而宋非在与萧关相谈后,收下了吏部送去的官印,收拾包袱离开梦晓园,只身前往良州。
转眼到了夏天,眼看和良王殿下“春日同游”已无希望,连夏游也即将泡汤,我不禁将气撒到众臣工身上,导致早朝人人噤声。如此数日,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孤立:“有事启奏,无事也不许走。今天都给朕站着!”
众臣低着头,集体后退一步。
“大胆!”我喝道,“杨全武,你手里拿的什么?有事为何不报!”
杨全武闻言一哆嗦,胳膊肘悄悄捣了旁边的礼部尚书一下。礼部尚书一埋头,用脚尖踢前面的薛岱,薛岱假装不知道,斜眼瞅了瞅隔道的赵光。赵光一咳嗽,又偷偷偏头看身后。后头薛赏一把将卫裴推出来……卫裴杵在过道中,不得已抬头道:“启禀陛下,燕王快到京都了。”
“!”我拍案而起,“他来干什么!带了多少人马?现在到哪儿了?为何早不通报!”
赵光咳道:“陛下,半个月前,臣递过折子了,您一接到手就把折子摔给了杨大人,让估算派多少兵。”
“……”我坐回去,“那派兵了吗?怎未再报给朕?”
杨全武拧巴着满脸褶皱,为难道:“回禀陛下,燕王殿下一个人来的,是以未曾派兵。”
“他一个人来……”我的心情如乘筏子过万里长河般跌宕,“边关不用守了?朱勒死了?”
薛岱道:“朱勒没死,只是带主力往西羌去了。羌国地域东西辽长,分东、中、西三部,如今西羌的羌王阿蒲奴以我朝河阳公主为后,其本人也以仁义著称,又无南下野心,最好将与。羌中胡齐尔世子以一支白银精骑坐大,常年扰乱边关,十分棘手,但好在胡齐尔本人已成阿蒲奴阶下囚。就剩羌东朱勒亲王最难办,他麾下赤铜骑兵级别虽低,但数量份远远超过西羌黄金骑、羌中白银骑,又凶狠嗜杀,战术诡谲,数十年来我们从未在他手里讨过便宜。我朝刚与阿蒲奴签订合约,倘若朱勒夺权,恐怕前功尽弃。”
我倾身问:“那该怎么办?燕王是来与朕商讨对策吗?”
众臣集体沉默了片刻,半晌,礼部的说:“回陛下,陛下数月前命臣等与鸿都府、内府司共同彻查当年太子与姜放将军旧案中的几位后人身世,附详实证据慢慢儿补全初发诏告中的不足,现都已查明了,良王殿下确乃姜放大将军的遗珠,而十七年前为朱勒所擒的那名燕王世子,实为东宫嫡长。朱勒以这位燕王世子为质要挟燕王撤兵,燕王拒不同意,玉牒记载此子已死于朱勒军中。但至于此子是否真已死于朱勒军中、是否逃离羌地遗有一子……年月久远,无法……无法核实。因而,燕王殿下听闻消息,称要来亲眼看一看,保不准、那就是了……”
是了是了,前不久我是说过让燕王回京认亲来着。
我捂着一颗被吓得扑扑直跳的心,接见了千里寻“孙”的燕王殿下。
薛赏卖给良王殿下的小宅子里一片欢腾,隔着院墙就听见里头打打闹闹:
“呔!陶三勇,放开人质!”
“少废话!退后!给我一匹马,不然我杀了他们!”
“陶三勇,你好歹是个将军,竟以无辜百姓为质!”
“闭嘴!放我走!”
“良王来了!陶三勇,哪里逃!”
“哼!杀鸡焉用宰牛刀,我乃良王之子,今日便拿你归案!”
……
推开门,却只见院内不过郑无忧一个小朋友。
无忧小朋友左手木刀、右手木剑、脚底踩着一把断了头的长矛,向对面的一只矮拳桩怒喷口水:“看剑!”
“咳咳,”我打招呼道,“就你自己?”
郑无忧一愣,转头看见我,又一愣,伸脖子往我身后瞅,刀剑一扔,撒丫子跑来:“爹!爹!爹回来了!”
一脸凝重的燕王殿下被“瞎着眼喊爹”的郑无忧扑了个满怀:“……”
我忙拎着无忧的后脖子将其提拎起来:“哎哎哎,喊错啦,不喊爹,喊三叔公,不,喊爷爷吧。”
如果,请我们的网站地址《宅书屋》om
喜欢有种你下朝别走[重生]请大家收藏:(m.bxwx8.cc),笔下文学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