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殿下?四皇子?苏青松手心一紧,莫非太子竟对廖公公信到如此地步,已带人见过了胞兄!
“未曾谋面,只听殿下提过。”苏青松望向榻上喘息微弱的祁谟,忆起来往事:“太子与四殿下先后落地,皆由皇后娘娘所出,与娘娘一同尊贵。只是,天意难测……殿下曾说他四哥深受复仇的苦毒,癫狂起来竟舍得损人伤己,对他也是有杀心的。莫非……廖公公见过了?”
廖晓拂点了点头:“见过一面,殿下确实说得不错,四殿下并非善类,心思叵测难猜,如今又有太子玉牌,更成了毒龙一条。咱们太子与四殿下就是差在这里了,若二人同时立于面前,分不出其他,可单单是眉目中的善恶无法藏匿。若今日对战之人是四殿下,恐怕二皇子早已命丧沙场,可此事难就难在二皇子与殿下无恨,这人……万万是杀不了。大人哪怕就是不说,咱家也猜得出来那日殿下出手为何不顺,招招避开了要害,才落得自己不得不以身挡刃。”
感知到廖晓拂的意图,苏青松微微一怔,静了片刻问道:“臣也有一事,甚是费解。那日太子重伤归来,军医已在大帐里做好了万全准备,可是廖公公吩咐的?那廖公公又是如何猜透的?“
“这就先要苏大人不多追究了,殿下、殿下他曾带咱家偷摸进过石洲陵城……小福子没见过世面,那日见陵城灯火热闹,便眼馋了……”廖晓拂脸色微微一变,转而红了起来。
“石洲?陵城?”苏青松微微皱眉,想不到太子竟不顾身份安危带人偷溜出去过,“旁的不提,陵城内可有辽人与大昭女子的后人,殿下也是太过……”太过宠惯着你了。后半句苏青松没有说,也是看在廖晓拂伺候殿下尽心尽力上,不想再伤了小公公的心。
“都怪奴才,殿下是好心,带我去看了陵城的市集。”廖晓拂的脸色眼瞧着更红起来,声音轻到屏着气才能听清,自然更不敢说太子花银子给他买鹿血酒的事,“那日咱家与殿下当真见着了几位辽人,皆是高高壮壮的,殿下英明得很,一下就认出来,还教会我如何分辨。只是那些辽人的面孔皆有相同之处,那轮廓……给小福子心里留了个影儿,总觉得见过……在宫里当奴才,察言观色就是活着的本事,处处皆留心计,遂而已经问过殿下多次为何二皇子长得不像他。那日张大人怕我乱了心神,拿来兵法军书胡乱过目,那上头的北辽人画像,当真是震着咱家了……”
“廖公公好心思。”苏青松退后一步,眼前犹如时光倒涌,回到交战那日认出二殿下的时刻,“实不相瞒,那日认出了二皇子,我竟也是头一个想到了这处。殿下当真是……下不去手的人。”
帐帘隐约传来北境冰雪吹打布料的动静,好似肺腑之言哽咽在喉。帐子里虽升着篝火,却安静地叫人喘不过气,犹如胸口也被绷布紧紧勒死了,动弹不得。廖晓拂默默走到苏青松面前,平静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厉色,咬牙往地上一跪,怔怔抬起脸来,惊得苏青松呼气猛地一滞。
“这!廖公公快起来!”苏青松道,生怕这人做出些玉石俱焚的傻事来。
“苏大人请听咱家说完!咱家今日斗胆就求大人一事,北辽眼下的战事不容耽搁了,咱们求和!若将来有人怪罪起来,奴才廖小福愿出头顶下大罪,死不足惜!这仗……万万不能再打了!”帐子内的炭火鼓得正旺,砰一声爆了个响亮的火星花,砸在了廖晓拂的脸上。
置身空旷的雪地之中,人的耳力也格外敏锐。“苏青松。”祁惋又一次喊出来这个名字,那人已经在壕沟对面升起了篝火,仍旧是只身前来,牵良驹一匹,拎老酒一坛。
“今日不知能否分一碗酒喝?”他心中蔓延开炙热的期盼,夜色暗沉,两边的大营皆若璀璨灯火聚集而成的星河,坚固如同攻不破的城池。
苏青松嘴角抽动了一下,低头不答,于是就听那人语气勉强,又问:“五弟可还好?”
“不算好,至少仍旧留恋人世未去。”苏青松拨弄着火苗,火势便大了几分。
“我果真是惹你厌烦,不说五弟竟不愿与我多说一句。”祁惋长舒了一口气,朦胧间竟回忆起幼年往事。重阳候的血脉眼中只有一个君主之后,母妃自小就教训过他了,可他偏偏不听劝,无数次带着下人于太子的阵仗而过,次次应验。
果真是目光不错地落在五弟身上呢。就如同眼前,牵扯出何事来都不如将五弟搬出来管用。
苏青松抬眼望去,便见一道冗长壕沟那侧站着一个雪人,相隔甚远却如同近在咫尺,盯得他浑身不舒服,甚至毛骨悚然。都说辽人的先祖与狼族结盟,歃血效忠,被二殿下看了一阵,还真当是被昼伏夜出的猛兽追上了腿脚。
“你昨日失约了。”祁惋幽幽地说,自然是等过了一个失望的雪夜。
“殿下生死未卜,谁有心情跑来与你对饮?岂非糊涂心肠!”苏青松以笑回绝,却自酌一碗,“你我各侍其主,道不同,这碗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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