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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您先起来!我们慢慢说!”
男子起身,吩咐小孩几句,小孩便一蹦一跳地出去玩了。我邀那男子入座,男子又是躬身又是作揖的,搞自小受惯了冷眼的我十分不自在。
“活神仙,我今天听巷口的王妈说,隔壁搬进了个小伙子,本来我们仅仅是想来拜访一下新的邻居,谁能想到,道长您就是阿哲口中那个活神仙呐!道长!不,半仙!实不相瞒,我们家阿哲那苦命孩子,他娘过世的早,他年纪轻轻又害了痨疾,道长您乃半仙之身,求求您救救孩子吧!”说了两句话,那大男人眼泪又“扑簌扑簌”往下掉。
听到“痨疾”二字,我心沉了沉。完了,这下逼可装大了!
那可是“痨疾”啊,不治之症啊!没想到那孩子不光是个病秧子,合着还是个短命鬼!可怜了他小小年纪,人间清福没享多少,恐怕便已命不久矣!
轻轻叹了口气,看着那一个七尺男儿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哟,我不忍直接回绝,也只能安慰几句,打发他说:“生老病死乃命格所定,贫道只能尽力而为,却不可逆而行!”
那男子听了,喜极而泣,又欲下跪,我连忙一把拽住他,半推半请将他请出了屋。这一跪二拜的,得折小爷多少寿啊!
屋内这才清净下来,连着几天赶路,我已是精疲力尽,方才那大男人一哭一跪,再哭再跪,更是弄得我一个头抵两个儿大!
当坏人难,当个老好人更难哟!
隔壁屋子的窗户不知何时亮了起来,正有些纳闷儿,屋外又是一阵骚动,一个尖锐的女声嚎啕道:“陈云先,陈郎!王八蛋!负心汉!你给我开门啊!”
第五章误会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冲得我一时间缓不过劲儿来。这一巷子的人,还真是包罗万象,一应俱全:年过花甲的女流氓,一言不合哭得像个小寡妇的大男人,年纪轻轻患了痨病的短命鬼,加上自己这个坑蒙拐骗的假道士,如今连负心汉都有了。
有趣有趣,着实有趣!
正想着,窗户忽然被破开,从上而下飘飘然降下一个人,待定睛一看,只见他脸色难看的同猪肝一般。
当然,我的狗肝色和他半斤八两。
“陈云先?”
“徐子方?”
冤家路窄,不过如此。
沉默一阵后,估摸着隔壁的小木门也快壮烈牺牲了,陈云先一咬牙,朝我作了个揖:“道长,中午多有冒犯,还望恕罪!可否容小生暂且避上一避?”
我这样大公无私之人,自然不会同他计较太多,点了点头,顺便揄揶道:“还真没看出来,陈大公子表面上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际上却是个衣冠qín_shòu,欠了一屁股fēng_liú债呢!”
果然,那书生更窘迫了,不知是否是夜色之故,本就白皙的脸庞此刻更是一丝血色也没有。
妙啊,妙啊,他也有今天!这波赚了!
我还当你陈大公子是何方神圣,白天一副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样子,想不到稍微打趣几句便乱了阵脚!
装什么正人君子?牡丹花下,不照样立刻怂成个缩头乌龟。
陈云先显然已是强弩之末,因此没有接我的话。
我还欲趁胜追击,他却抢先道:“借道长柜子一用!得罪了!”说罢,轻车熟路地钻进柜子里,再顺势将门从里面拉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我看得瞠目结舌,忍不住问道:“大兄弟,你为什么那么熟练?”
陈云先前脚刚进去,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后脚便从窗户翻了进来,娇喝道;“小道士,有没有看见隔壁那个负心汉!”
考验贫道表演的时候到了,我轻笑一声,顺手将前额一绺刘海撩拨至脑后,“变”出一把折扇,笑盈盈地反问:“负心汉倒没见着,不过,小姐,绝世如意好郎君倒有一枚!不知小姐可否中意?”
说罢,我作势朝那女子缓缓逼近。
女子轻啐一口,嫌弃地骂道:“呸,慧根不净!”便一闪身躲开我,夺门而逃。
我不依不饶地朝着门外吼了一句:“横竖都是男人,他有的我不会少,小姐怎的这般偏心!”
估摸着那女子该是走远了,我正要去开柜子,门便又响了。
我的老天爷,这回又是谁在瞎折腾!
“您就在里头多待会儿吧!”我幸灾乐祸地轻声吩咐了一句。
开了门,又是先前那对父子略显局促地站着,笑得有些憨实。
我扶了扶额头,问道:“二位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男子听出了我的不耐,尴尬地一笑。小孩立即争抢着回答,模样却仍是怯生生的:“道长,方才爹爹看您屋内棉被许久未弹,夏夜汗多,容易着凉,特地送床被子过来。”
我忽然觉得自己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索性讪讪地道了声谢,也不好意思伸手去接,三人氛围一时有些尴尬。
那男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笑笑回了句:“自家寒衾,倒令道长见笑了!”干脆也不再拘泥,直接进到屋内,想将被子摆下。
然而环顾四周,仅一床一屋一椅一柜而已,床上桌上皆已堆满了杂物尚未来得及整理,椅子又太小。那么最合适的地方,便只剩下一处。
我眼角忽然一跳,然而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那男子一片好心,担心我推辞,便执意将被子送进屋内,孰料竟撞见这等隐秘之事,恐怕此刻亦是曹操杀吕布,悔之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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