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葬的那天,何葭站在墓地,一边是弗莱德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一边是陈珊和何伟左右陪伴着她。她看着棺木缓缓入土,听着牧师用低沉的声音说了“生于尘土,归于尘土”之类的说辞,强忍着不让自己哭泣。何伟紧紧地圈着她的胳膊,极力支撑着不让她倒下去。
何伟是个男人,自觉对着堂妹的境况无能为力。他公务在身,已经一拖再拖,实在不能不走,找陈珊商量,请她多照看几天。
何伟说:“实在不行,我走的时候带她回国算了。”
陈珊说:“这里很多手续要办,一时半时哪里走得了?我看不如把你姑妈接过来陪陪她。一来她有个亲人在身边说说话总要好些,毕竟当年姑妈抚养她那么多年,情分非比寻常,二来你姑妈不会英文,走到哪里需要她照顾,说不定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抱歉抱歉,这个周末蜜瓜家里进行改造,添了小方桌,把上网线接到厨房,从此蜜瓜可以边做饭边上网,厚厚。
买家具,买网线连接头,陪着某人倒时差,没睡好,体质偏弱了点,两天里晕车晕得七荤八素,难受得恨不得那头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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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痛(中)
何伟不放心地走了,陈珊陪了何葭两天,公司里有棘手的事要处理,连着忙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何葭几乎天天去公婆家,跟安娜一起怀念弗莱德,跟她一起回忆弗莱德的一些往事,然后婆媳抱头大哭。
没有几天,维多利亚把何葭堵在家门口,到房间里跟她认真严肃地说:“葭,你不可以再去找我妈妈。你们这个样子,迟早两个人都要垮掉。我妈妈现在夜夜失眠,时不时就要流泪,健康状况非常不好。我今天一早带她去看医生,医生建议她去休假。我下周陪我爸爸妈妈带着孩子们到我迈阿密的大哥家里去度假。葭,我建议你也去哪里散散心吧,你真的不可以再这么过下去。”
何葭茫然地看着小姑,没有说话。难道弗莱德死了,他们就不是一家人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她的亲人?
维多利亚看着她的样子,几乎要忍不住泪水滚落下来。她强忍着悲痛说:“葭,我们永远是你的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只是这一段时间你不可以再去看我爸爸妈妈。他们的健康状况真的很差。他们现在需要遗忘——你不是个能帮助他们遗忘的人。”
陈珊处理完公司的事,选个周末去看何葭。她坐着跟她在厅里聊天,何葭去厨房给她泡茶,却空手回来,杯子忘在料理台上。
陈珊担心地说:“葭葭,我最近很累,阿青又不在我身边,你陪我去夏威夷休假如何?”
休假,又是休假,连陈珊都说她需要休假!难道她真有什么事儿吗?她没有!
何葭摇头说:“我没事儿。”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本来我们计划生个孩子,一定非常漂亮。弗莱德说混血儿很少有金发的。”停了停她微笑着问陈珊,“你说是不是?”
陈珊心有戚戚。如果他们有个孩子,伟大的母爱会给何葭生活的勇气,让她快速地从悲痛中走出来。但是现在她怎么办?
各种帐单纷至沓来,何葭应接不暇,这以前都是弗莱德在处理,她不需要c心。如今她得一件一件处理。
律师,银行,保险公司,她都要打j道。假期用完,她还要接着上班,愿意不愿意,强颜欢笑。
何葭觉得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要对着以堆堆不相g的人微笑。
晚上,她坐在电脑前一个钟头一个钟头发呆,穿着他宽大的外套,仿佛他温暖的围着她,像往常一样。
夜里,她躺在床上,枕头还残留着他的气味。她久久舍不得洗掉。
她的同事们发现,y光般的笑容从这个东方女人脸上消失,眼睛里只剩空d的悲哀。
深痛(下)
一天晚上,何葭独自吃完晚饭饭,开着电视似睡非睡地歪在沙发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是什么时辰,忽然有人敲门。她跳起来,透过客厅的薄纱窗帘向外看,只觉得窗外是沉沉夜s。
她冲过去开门:“弗莱德; 弗莱德!”
然而开得门来,门外却站着陈珊和沈远征。何葭怔怔地看着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他们站在她家的门外。
这个时候回家的,应该是弗莱德。
陈珊说:“本来让你姑妈来,你姑妈生病了,心脏不好,只好远征来。”
他是谁?他来做什么?
陈珊自说自话地示意沈远征跟她进门。她走到窗前,把里面的一层厚窗帘合上,又上楼到客房给沈远征收拾房间。
何葭抱着膝盖在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从一个频道翻到另外一个频道。等她把十几个频道都翻一遍的时候,她拿着遥控器关了电视说:说:“我去睡觉。”
她吃了安眠药缓缓上楼回房,门一掩,把沈远征和陈珊隔在她的世界之外。
沈远征送陈珊出门,带着长途旅行的疲倦问这位前舅妈:“她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前几天虽然精神恍惚,还没有失礼到这个程度。” 陈珊疑惑地说,“她这边的手续都办完之后,你能说服她回国去休养一段时间吗?她这种精神状态,迟早要出事。”
沈远征往楼上看看,他一点把握也没有。
第二天何葭早早出去上班,把一套钥匙留在餐厅的桌子上。沈远征在家里打扫做饭,倒时差。
厨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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