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这么一推理,就把这案子给破了一半。”想象着明天见到那些办案的人来,他一语道破天机,使人无不色变的情形,他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刚把一条腿跨上床,要接茬睡下去,他的动作又停止了。他想:“光是这么推断怎么行?我何不趁此时,去把那个尸体亲自检查一遍?”这样一想,他就慢慢地又滑下床来。
作为光g,他一直住在医院里,是半个值夜班的身份,自然有太平间的钥匙。越想自己的判断越有道理,他更心意已决,带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神情,就悄悄地往太平间摸去。
太平间在医院的后面,是一座水磨青砖砌成的平房,年代久远,青砖已然变成了黑色。在太平间的房顶上,长着密密的蒿草,而房子的周围有十几棵百年榆树,夜深时刻,散发出一种超越时间和空间的亘古的气息。在太平间和前面病房之间,有一条片石铺成的小路,路的两边布满了青苔。牛医生白天走这条路都战战兢兢,生怕摔倒,此时,打着手电,在黑暗制造的冷凝气氛里行走,他更有脚下打滑、随时都要倒地不起的感觉。
门上的铁锁很重,而且,总是要开半天才能打开。这是所有太平间的共同神秘:不管是新还是旧,这里的锁都永远不能一下子打开。他把门拴取下,吱吱呀呀,将门拉开了。有一股尸体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尽管有心理准备,他还是打了个喷嚏。那轻轻的一声,竟在远处引起了回音,显出此时的绝对寂静。
里面也是杂芜破败,有一种生命无法到达的景象。墙壁是粗劣而畸形怪样的,因为建筑物本身的老旧,不仅长出长寿的草,而且有经年不死的壁虎贴在其上,偶尔动一下,就永远也不再动了。这里解放前就是一家俄国医院了,解放后,一直荒弃着,直到打倒四人帮以后才开辟为省直干部的疗养性医院。这两年,为了自己养自己,医院也向当地群众开放,这样才有了大量的病人,死人也才多了起来,才设置了这专门的太平房。
共有三排架子,是粗夯的木头做的,上面躺着这个星期以来处置的尸体,计有七具。牛医生记得其中一个病人,是患肝癌的,临死时忽然拉住他的手,要求无论如何不要在他死后送他进太平间,牛医生问他为什么,他用最可怕的声音说:“我怕啊。”而现在,他就躺在靠近门口的第一排架子上,面目平和,进入了绝对的无忧无虑之境。
那个电死的人躺在最尽头,因为只有那里还有一个独立的位置,法医坚持把它放在此处,以免同别的搞混。明天他要早早来查验的,还要把他的老师请来。牛医生此时竟有点恶作剧的心情,想:“看我明早把结果向他们一摆,他那师傅不抽他的嘴巴?”到了尸体跟前,用手电一照,确定没错,就把它拉住一条胳膊,往身上一搭,再一耸劲,就背到了后背上。死人之沉,牛医生此时才有体会,以前都是跟别人合抬,自己独自负重还是头一次。而且,这个死者个子比他要高,不一会就觉得往下滑,尸身的两脚就拖到了地上。
背进他的工作室,牛医生已经满头大汗,喘得真象一头牛了。把尸身放在平台面上,他坐在旁边,点燃一支烟,一口一口地抽了起来,把眼睛在烟雾中半眯着,打量这个莫名其妙被电打死的人。见此人四十多岁,面目有一种智者的棱角,即使死后,也有对人生探索不已的表情。牛医生伸出手,把他的眼皮拨开,从里面竟放出一条精光,吓得他赶快放手,心不由得怦怦直跳,想:“这家伙好厉害,比活人还有精神头。”
把死者的衣服tuō_guāng,他一寸一寸地检视那尸身上的皮r,连其y部的最小的一角都不放过。就是在那里,g丸的下面表皮上,他发现了新的电击证据:十六个绿色的j眼形状的斑点。而在死者的腋窝下面,在浓浓的黑毛中,他又找到了更大的烧焦的印子。至于脚心上的那两个印子,跟他所想的不仅相吻合,且比原想的更深,更明白无误地表明了电流的强烈。死者断气少说也有六七个小时了,然而,却没有一点僵硬的迹象,反倒是越来越软,好象再过一会就可以象纸一样折起来了。这,更是强电穿心而死的一个重要症状。
把这一切发现都记下来,便把尸身重新整理好,要背之回太平间去。忽地,他又顿住了手,想:“我这理论再厉害,毕竟只是理论,明天他们要是见机快的,被我说服便罢,要是说服不了,那我不是又栽一个根头?”思来想去,觉得要是黄医生在这儿就好了,他会提出更有说服力的证据,甚至可以当场进行试验,保管让那帮木瓜一个个心服口服。
“试验”这两个字让他的心怦然一动。便想:“这里既然什么都有了,我也学会了几手,明天,我何不自己给他们表演一番?”一思及此,顿时更加兴奋起来。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两圈,更觉得这是一个最好的主意,不仅反把公安局的人给震了,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以后还可是向黄医生显示自己的本事。这一下,他的睡意更没了,开始飞快地做笔记,为明天的试验作准备。
忙到后半夜三点钟左右,他把笔放下,看着这一具尸体发呆。写来写去,他还是心里有空虚感,对明天的试验竟一点把握也没有了。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观点是否正确,或者,观点是没错的,是自己的试验能力不行?想到此处,他的脑筋里有闪出了一个念头:“既然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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