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剑气飞出,两名弟子低呼一声,捂着胳膊再也握不住刀。
这一剑……弱了。
云嫣终是没能撑住,一口鲜血喷出,卜志泽见她单膝跪倒以剑杵地,面容低垂呼吸微弱一动不动,正欲上前,才迈一步,竟一道剑气当头迸来,心头一凛倒退一步,云嫣姿势未改,身前却多了一道深深剑痕,似是道天堑界线,难以逾越。
“师叔!”还能战的弟子不敢妄动了。
弟子们看不清,卜志泽却看得明白。那一剑挥得极快,那一瞬间,她眼底竟有星火欲灼天。伤成这般,分明是连神智都要不保,却还能挥出这样的剑气……不是她功力极深厚,便是垂死的回光返照……以她方才的战势来看,定是后者。
“师叔!毒阵又要成了!”镇毒的弟子惊呼。
时间太紧迫,纵使他早有安排,此时再不入林,便再无可胜之机!他苦心等待了一月,今日是魔教妖女功力将成之日,亦是她修炼最紧要的一日,此时若能乱了魔教,便是乱了她修炼之心,能让她走火入魔自取灭亡!
思及此,卜志泽一举长刀,带着尚能一战的弟子踏过那道剑痕。
云嫣一动不动。
一道磅礴剑气陡然从天而降,卜志泽虽有防备,却只来得及运气抵挡,脚下噔噔噔倒退好几步,连同身后几名弟子都几乎难以稳住脚步。
“得罪了。”
沉沉嗓音落下,挡在云嫣身前的人渊渟岳峙,长剑在手锋刃未出,一袭道袍尘土不染,面容沉肃,一双眼睛深深静静,如深潭寒玉一般,淡淡一扫眼前众人,竟让好几名弟子微微抖了起来。
“师兄……?”
云嫣努力想要睁开眼睛,额上流下的血却挡去了视线,喉咙里堵着不知是气还是血,说出口的话音孱弱如蚊,掌门师兄似有所感,略略侧首向她望来一眼。
那一眼,便定了她的心神,让她染着血的唇安然一弯,然后,合眼,身子倒下。
她倒在掌门师兄及时伸来的手臂中,剑未离手,五指紧紧地扣着剑柄,手中血已干了,剑柄缠布和剑穗都染得通红。
“云惊涛!你玄清派这是要公然与魔教勾结吗!”眼见时机已过,卜志泽气得须发皆张,也顾不上该称呼对方一声“掌门”了,举刀指着人怒喝起来。
云掌门很是淡定地看他一眼,坦然开口:“云某只是来接同门,前辈若有事,请自便。”
“你……好!那你把她交给老夫!老夫要带了这与魔教勾结的妖道,到武林盟主那儿去论个是非黑白!”
“云师妹之前有言,她此来是为阻止贵派贸然踏入赤月教,中毒受损;更是为阻止一场武林浩劫,舍身取义。”
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
奔雷派弟子们内心咆哮了。卜志泽根本也没料到江湖上以正直严肃闻名的云掌门竟然可以这般理直气壮地鬼扯,一口气噎得险些吐血。气急之下,也顾不得慢慢说理,只愤愤骂道:“你这分明是护短!是非不分,正邪不辨,你枉为一派掌门!”
云掌门安然若素,从腰间葫芦里倒出一颗丹药塞进云嫣嘴里,眼见她咽下去才慢慢回道:“云师妹所做无错,这短,云某便护了。”至于其他那些言辞,他似是当清风过耳,径自抱起云嫣,足尖一踏,飘然而去。
毒阵再起,镇毒的弟子也不敢久待,卜志泽恨恨骂了几句,终是不甘地一声叹,带了弟子们撤离。
“那日赤月教有内贼起乱,但没等她们教主出关,就被左右护法镇了。”
云嫣听着掌门师兄平平淡淡的话,默默点头,继续捏着鼻子把苦药往嘴里灌。
奔雷派不带向导就能走到那片毒林前,自是有内应襄助。他们想要里应外合,趁着花教主功成前的关键时辰乱了赤月教,让她走火入魔。
“能这么快镇乱,赤月教内早有安排。”掌门师兄又为她诊一回脉,拔起她臂上银针,徐徐接道,“这一战,你莽撞了。”
云嫣惭愧地放下空药碗,低头乖乖听训;掌门师兄收起银针,起身离开,只放下一句话。
“闭门反省三日,随你二师姐下山,听她差遣。”
云嫣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应一声“是”。
她莽撞了,冲动了,所以该有此劫。师兄罚的,已经很轻了。
反省的三日里,云嫣总想着,她那日一路狂奔上山,只顾着动脑子想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却没把脑子动到花教主早有后招这上头——本来这该是最先想到的呀。
为何那日,偏偏就没能想到呢?
那些个说辞,半真半假,她知道阻了这一战是能阻止武林正道跟赤月教正式翻脸然后武林浩劫的。可是在开战之后她想着的,竟没有多少是武林浩劫云云。
她只是想阻止……阻止这些人踏入赤月教,阻止他们让花教主走火入魔。
阻止……花教主受伤的一切可能。
“云嫣呢?”麻烦,收拾叛乱留下的烂摊子收了这么多天。
“回教主,她前日随她二师姐驾车下山采买去了。”顿了顿,见教主眉头一皱,连忙补充,“今日该回来了。”
“备车。”行,你不来找我,我便去接你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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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山的官道上,马车徐徐,蹄声达达,行得轻松平稳。这条路她自小行走,熟悉得紧,眼看将要入山,再走过二里枫林坡道便要卸车,车驾上的云嫣手一扬,马鞭在半空甩出一道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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