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热闹,云嫣坐在桌边言笑晏晏,却在酒过三巡时恍惚想到:若是邀花教主同饮,她必是要换了锦衣绣裙,珠玉琳琅,絮絮一番冥思苦想的天光云影诗词歌赋,才觉配得起这芬芳甘洌的陈酿;也许还会嫌弃自己酒具粗陋,不识风雅。
可就是这样的嫌弃,花教主眼睛里也是潋滟着月色的,实在很好看,也就让她总是嘻嘻一笑,忘了去计较。
酒尽席散,大家说笑着收拾了碗盏离去,云嫣摇摇晃晃走到院子里醒酒,不留神踩着一颗石子,脚下一个踉跄,随即被人扶住,抬眼去,滴酒不沾的二师姐冲她苦笑:“小师弟说你才饮两碗,就醉成这般?”
“嘿嘿,师妹惭愧......”云嫣努力站直,“一定会锻炼酒量,不让师姐操心。”
“给点颜色你就开染坊了还。”二师姐一个爆栗下来,当即让云嫣捂着额头泪汪汪。眼前的二师姐却轻叹一声,理了理她微乱的鬓发,“你向来是个没心没肺的,现在有些心事,也不坏,别郁结太重就好。”
云嫣怔了怔,几分赧然,眼底随即却是几分了然清明,“是。”
习武之人五内郁结,对功体性命都是大害。那点无以名状的心思她自己迷惑着,隐隐约约,不是师姐点明,她怕是要痛了伤了,才知竟已成结。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二十一日,是隔了多少秋?
纸上得来终觉浅,如今体悟了,才明白是何种滋味;可以前从不知结,如今便也不知该如何排遣心头那点难剪难理的滋味。
花教主闭关第二十四日,晚饭时间,去年归家看望父母的师弟忽然踏进了师门,眉目间几分郁郁,与他交好的师兄说,这孩子有些心事,现在离家出走。
“我心里不爽快,再不出来走走就要闷死了!”师弟叫着,拉着同样是俗家弟子的她和几个师兄弟一起跑上屋顶分酒喝,她少了兴致,只一杯就闪到旁边,瞧着师弟五杯下肚后便红着脸对月起肖。
“我不是神棍!我是大夫!大夫!我玄清派医道不容污蔑!我迟早会当上最好的大夫的!”
师兄弟们很是齐心地鼓掌,她也跟着十分义气地劝了许久,才把摇摇晃晃的师弟从檐角嘲风兽头顶上拽下来,没让未来的名医出师未成身先死。
第二天,师弟虽然被罚挑水思过,却一扫眉间郁郁,吃嘛嘛香。
原来,要出门走一走才能解开结。
云嫣恍然大悟,找到掌门师兄领了个下山行医的任务,包袱款款飘然而去。
任务很简单,路途也很近,在花教主闭关第三十日晌午便完成了。云嫣很是满意——这几日忙着诊病,倒真不觉得心结沉闷了。
明日就能见到花教主呢。
若是现在给云嫣一面镜子,她也许会发现自己笑得很傻气。
归山前,她用攒的几两银子买下一坛子十七年女儿红,乐滋滋也不觉荷包瘪得可怜。优哉游哉前行,眼见要踏上山路,云嫣刚想下马,却见几个眼熟的樵夫猎户慌慌张张跑下来,几人见是她,纷纷施礼道:“云道长,您可得小心些啊!”
“啊?”
“刚山上来了几十个人,什么奔雷派的,可凶了!”
“是啊是啊!他们把咱赶下来,说是去打什么,什么妖女,不准咱进山打柴碍他们的事儿!”
“老常的猎物都让他们惊跑了!老常气得骂了一句,那个带头的就打老常!”
“隔着老远,一巴掌就把俺打翻了!唉!现在俺这肚子可还疼得厉害哪!”
奔雷派进山,打妖女,却不带熟悉山路的樵夫猎户作引路人......
云嫣心下陡然冰凉一片。
“几位请去一趟玄清派,自有同门帮常大叔医治。劳烦替我带个话,就说我去赤月教阻战了!”
赤月教外有毒阵护着,奔雷派有备而来,几名弟子随着师叔指示在不同方位布下解药,西风一起,一时三刻后毒阵尽解。毒阵一解,赤月教豢养在林中的毒虫禽鸟随即惊动,纷纷扰扰,便是给教众响了警告。
迟则生变,不可拖延。
奔雷派长老之一卜志泽深知此节,领着众弟子一声令下便要冲进林内先取林中暗哨。
一声清啸,随后便是一道人影从天而降,灰袍长发几分面熟,手中长剑尚未出鞘,却分明有杀气奔腾。
“卜前辈请勿冲动!”
云嫣长剑一横,已挡在奔雷派众人身前,一连串说辞脱口而出。
赤月教擅毒,贸然进攻必有危险,前辈今日未联合其他门派,孤身前来,危险更甚。
“这就不必你操心了。”卜志泽沉肃面容,“老夫敢来,自是有解毒之法。”
云嫣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前辈,恕在下孤陋寡闻,赤月教何时与贵派结怨?
“这……魔教妖女为祸江湖,自是人人得而诛之!”
前辈此言差矣,赤月教既未与贵派结怨,前辈兴师便易落人话柄,还望前辈三思。
卜志泽向前迈了一步,打量她片刻,忽然冷笑。
“江湖传言,玄清派与赤月教有所勾结,老夫本是不信的……如今,哼,哈哈哈哈!”
云嫣一步不退,只将右手握上了剑柄,微微抬眼,笑容浅浅。
前辈,在下今日只为阻战,免得江湖风波起,令贵派不安。至于敝派行事,向来问心无愧,前辈若有疑,大可坐观敝派是否如传言那般。
“牙尖嘴利!一派胡言!”卜志泽双眉倒竖,怒喝。
前辈,这一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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