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聂元生当面说是婢生子,高七却没有先前被闵二闵四说他在高家身份卑微后的恼怒,依旧不太在意的笑道:“其实这也是祖母当年埋怨嫡母无子太过,嫡母娘家又不及高家的缘故,毕竟我那八弟如今也到娶妻的年纪了,他虽迟缓,子嗣却不至于,嫡母身子素来康健,抚养长孙到成亲顶立门户之时未必不可,何况我那几个嫡出的阿姐也都不是好欺负的,如何能不疼亲侄?”
牧碧微心想,你是奴婢替主母所生,想来是一出生就记到了嫡母名下,论理,就是嫡长子了,但那嫡母既然有了亲生子,自然要为亲生子争取,原本虽然名义上一般,但嫡母亲生的究竟不一样,那亲子少时聪慧,眼看这家业即将到手,不想亲子竟忽然傻了,嫡母如何能够甘心因此委屈了他?
不过那真正的嫡出之子遇见了这样的事,高七郎并非没有一搏之力,居然就这么干脆的成亲搬家,丝毫不与嫡母争斗,倒叫她面上露出了几分诧异。
“你成婚那日我怕是不便过去,这几日你若再有空出来一下,我先与了你贺礼。”聂元生笑着道,“经了今儿之事后,只要闵二闵四活着回了邺都,恐怕你要少操些心。”
高七郎点头:“此事闹出来谁也得不着好,除非有本事把闵家全家上下都杀了,不然若继续欺负闵二、闵四,逼急了把事情说出去……他们虽然不聪明,倒还不至于这样想不开。”
牧碧微吐了口气,郑重的对他谢道:“舍兄性情憨厚,劳七郎费心了!”
“不过举手之劳。”高七郎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聂元生,微笑道,“青衣可别谢错了人,此处没有外人,我说一句实话,若非二兄亲自开口,慢说闵二、闵四,就是欧阳十九死在我眼前,我也懒得多看一眼的。”
牧碧微见他这么说,自然只得转身去谢聂元生,但高七郎神情之中却有些暧昧,拊掌笑道:“却是我失言了,青衣对二兄,又何必用一个谢字?”
牧碧微揣测他既然躲在树后,怕是早就去而复返,自己与聂元生自一处出来必是看在了眼里,却是误会两人之间关系亲密,又想聂元生当面说他是婢生子他都不在意,看起来两人关系仿佛极好,但高七郎却又误会了自己同聂元生的关系,看来聂元生面上与这高七郎亲密无间,恐怕私心里未必没有隐瞒。
她自然不会当面戳穿聂元生,何况高七郎是聂元生的人,口风自有聂元生去叮嘱,如此他一个人误会也不是什么大事,牧碧微并非拘礼之人,此刻便也不多解释,只是正色问道:“欧阳凝华能用的可还有旁人?”
“她对付青衣是瞒着太后的,何况如今欧阳十九惹了事,欧阳氏担心牵累到自己身上还来不及,怕是这回狩猎也就能出手这么一回了。”高七郎闻言不以为然道,但又提醒道,“安平王却不一样,以我之见,青衣这回狩猎到结束前,一直待在行宫最好,安平王此人武艺不俗,很不必为了他冒险,行宫的雷监是高祖时候的人了,青衣在行宫里大致是安全的。”
牧碧微点了点头,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安平王究竟是姬深的嫡长兄,像今日这样的情形,被高七郎与欧阳十九搜出来,他们至多给自己扣一顶与男子私会的帽子,压到姬深跟前去,断然不敢私下处置的,但安平王回头一下冷箭料理了自己,大可以再慢慢想借口——而留在行宫呢,高祖皇帝留下的人,多半是忠诚于姬深的,安平王若想在行宫里下手,雷监一旦察觉,必然会上告姬深,牵动到了高祖留下扶持姬深的人手,到时候安平王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所以安平王决计不会在行宫里对自己做什么。
当然,欧阳氏也在行宫里,不过没有欧阳十九等帮手、还远离高太后的欧阳氏,又算什么?
牧碧微勾起嘴角,对高七郎淡笑着道:“七郎方才在树上所设的弩箭甚为巧妙,我仿佛先听那郝大看到一角衣角?可是他一抓衣角引发了弩箭?不知七郎可否指点我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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