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碧微咬了咬唇,缓缓道:“这才是你当初留意我的缘故?”见聂元生微微笑了笑,她忽然心头一跳,脱口道,“徐氏得到的消息……”
“陛下下诏之前我并不知道这件事。”聂元生眯起眼,看了她许久,方道,“于你而言,这是终身大事,于陛下而言,不过是进一新宠,又不是正经采选,陛下平时看到合宜的女子随手一诏收入宫中也有几次先例,并不奇怪,当然他没有特别瞒着我,只不过先前闲聊一直没提到而已。”
聂元生说的是实话,然而牧碧微听了到底脸色变了一变,饶她自诩养气功夫不错,也不得不承认,这种当面被人提到受到轻视的感觉实在糟糕得紧。
就听聂元生低低一笑,神色复杂道:“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殍,微娘你非寻常女郎,自是明白你本不该如此提防我。”
“一日为奴婢,生死荣辱便皆集于他人之手,若不想如此,惟有向上。”牧碧微注意到他的称呼变化,却没有说出来,而是渐渐捏紧了拳,听罢,半晌才冷静的道:“你说的极是,如今我敌人亦不少,若还不与你联手,单凭我在后宫之中,迟早有一日被利用殆尽,生死难料!”
“微娘言重了,重视牧尹的可不只是陛下。”聂元生淡然道,“牧家人丁单薄,就算陛下亲政后连同你那幼弟都册了高位,满打满算,十几二十年内,能占据的位置那就那么几个,这是一个好台阶,不是吗?”
“各退一步,所以才选择了家父么?”牧碧微冷笑了一声,她微扬下颔,看向了聂元生道,“安平王如今已经明着对我出手,听方才那些人说来,他们并未发现你,却只是看到我单独外出,就带着我那两个表兄过来预备公然陷害于我,接下来几日怕是我外出也不敢了,他毕竟是陛下嫡亲兄长,王妃又是太后侄女,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聂元生淡淡的笑了一笑,忽然轻轻击掌,道:“出来见过牧青衣!”
牧碧微一怔,却见不远处的古松后,转过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来,俊眼长眉,发如墨玉,穿一身锦绣华服,臂上还缠了一根长鞭,装束齐整,甚是俊秀,她一怔,就听那少年含笑在远处一礼,清声道:“牧青衣好!”
一听这声音,牧碧微顿时脸色一变:“高七郎?”方才她与聂元生藏身洞穴之内,虽然仗着耳目灵敏,将外间对话听得清楚,然视线却被洞穴及穴前荆棘所阻隔,所以并未看清楚来人容貌,但声音却还不至于在这短短片刻忘记。
想到方才高七郎殴打闵二、闵四,提醒众人树上藏身,以及事后毫不拖泥带水的思索与安排脱身之策,她目中顿时露出凝重之色!
“树上劲弩是你设的?”相比她的戒备,聂元生显然与这高七郎极为熟悉,走前几步,依旧背着双手,只是漫不经心的问道。
牧碧微听了,也是紧紧看向高七郎。
便见他含笑颔首道:“二兄你要我设法保住闵家兄弟的性命,偏生郝大与周十一对欧阳十九献媚得紧,加之前几日安平王那边也传了口风出来,若不在这时候除了他们顺便给安平王寻些事情做,闵家兄弟可就惨了!”
“那劲弩既然是邺城军中所有,为何方才无人认出?”牧碧微见他一口承认,忍不住问道。
“牧青衣不知,邺城军在开国时由威烈侯执掌,后来济渠王叛乱时,高祖皇帝临时接过兵权,亲自杀退叛军,事后因威烈侯年事已高,便交与了已故的国丈高兰,高兰去后,才又是曲夹和如今的葛至远。”高七郎好整以暇的笑了一笑,道,“因此这劲弩对于外人来说或者难得,但对于高家、曲家来说嘛,便是我这隔了一房的庶子也是从小就能弄上几副私下卖了换些银钱的,不然单靠庶子的那份例钱日子可怎么过?”
“欧阳十九也不是嫡出,欧阳家与高家、曲家都有联姻,方才几个人里也有两家旁支子弟在内,这种劲弩看得习惯,一时间哪里想的到?”
牧碧微忍不住问道:“若是他们事后想起呢?”
“所以,方才我已经打发了欧阳十九去寻欧阳凝华想法子了。”高七郎微微一笑,“若非二兄要我今日留下来见一见青衣,我这会也该寻了安平王哭诉经过,叫他善后才是!”
话到这里,牧碧微才知道聂元生方才所言有其他人来接手是什么意思,她不由骇然看了眼聂元生——这高七郎就算是高家隔一房的庶子,总也是高家人,聂元生自己如今不过是区区的给事黄门侍郎,如何能够把他哄过来做内应?
聂元生对她的疑问但笑不语,见高七郎回答完了,才道:“你方才处置的方法太过粗疏,毕竟你上官与你嫡母有亲。”
“无妨,我下个月便要成亲,届时便能搬出祖宅。”高七郎无所谓的道,“不在嫡母跟前,到底也是她养大的,她总不至于赶尽杀绝,何况我这般识趣,她恐怕反而想着笼络我一二,也好叫我将来看拂一下八郎。”
见牧碧微疑惑,这次聂元生倒是替她解释了一下:“七郎虽是婢生,但却是因嫡母无子,替其所生,只是不想七郎才满周,嫡母忽忽有了身孕,翌年诞下麟儿,便是高家八郎,八郎幼时聪慧机敏,所以嫡母原本倒也没有薄待七郎的,不想那八郎十岁上头随家人外出踏青遇了大雨,回到府中一场高热不退,连夜请了任太医诊治才保住一条命,许是烧得太久,好了之后竟迟迟钝钝,言语缓慢,七郎的嫡母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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