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完嘉裕堂的问题,许如凉便就告退,着急赶回去处理尓书的身后事。至于毒妇要如何保全自己和两个孩子,她反正没兴趣多管闲事。
只是刚起身,就听门外传来熙攘声。
传进来,却是尔琴搀扶着尓书,尓书额头上明显有个血洞,血还没凝住,也没包扎过。看样子是就过来的。双双跪于厅中,尔琴道:“承蒙王爷、夫人和郡主洪福庇护,尓书活……醒了!”
许如凉一时太过诧异,下意识地看向菲湘。
菲湘也同样诧异。
“怎么回事?”许如凉便就问道。
尔琴当下将尓书撞了柱子导致龟息昏迷被误会为死,恰逢慕肃闯清心居找许如凉对弈,发现是龟息,给掐了人中,尓书便就“死而复生”的事说了一遍。
许如凉心中自然惊喜,但面上却习惯性地波澜不兴。
她堂堂郡主,若为几个侍女牵动心弦,只怕这些侍女也就活到头了。
当下稳稳当当地对许琦福一福身,首先主动解说当日在金水阁和慕肃偶遇,慕肃教她下棋,但因她精神不济,半道爽约的事。
既然慕肃今天都已经闯进她清心居了,想必事情也瞒不了。
瞒不了,那就不瞒了。
放到明面上来交代清楚,省得将来被漆雕烟儿寻空子对她多加诽谤。
诚然她已经习惯漆雕烟儿坑她,但慕肃阴差阳错帮了她两次,她就算无以为报,也不能再连累人家了吧?
慕肃将来可是要娶那个相貌平平、性格泼辣的妻子,并且相敬如宾的呢。
她心中无鬼,因而格外坦荡,便是叫人想质疑,也说不出口。
许琦垂着眼眸不动如钟。
豫王家幺子的脾性,他也有所耳闻,略略一想便确定大概真是这么一回事。
而对于慕肃闯进许如凉闺邸的事,别人还真不好指责慕肃,毕竟平阳王府才是非要谨守男女大防的异类。况乎慕肃才十三岁,小孩子一个,谁能说他居心叵测?
许如凉更小,才八岁……
漆雕烟儿忽然冷冷地道:“尓书,你为何碰柱?”
章妈妈被许如凉救下,并且保留原职“将功补过”,气得她七窍生烟。但好歹死了个尓书,空出位置来,让她能趁机插人进清心居,也算一点收获。
现在却连尓书也没死!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谁能甘心?
撞一下柱子死不了是吗?那就挨上几百大板子试试!
她眼底闪过寒芒。
许如凉也看向尓书,“王爷和夫人在上,你不得隐瞒,务必从实以告。”
尓书刚经历重创,又走了大段路,身体非常虚弱,虽然神智还算清醒,但说话还是很费力,声音也很小。
尔琴忙磕头道:“事情皆因奴婢而起,请王爷和郡主允准奴婢代为回答。”
人虽是许如凉的人,但许如凉还是望向许琦。
许琦竟然对她点了点头。
这是对她的指点。
许如凉心下感动一闪而过,于是道:“你说。”
尔琴道:“今日轮到奴婢当值,奴婢瞧着外头天气好,想搬出被褥来晒晒太阳……”
“谁要听你讲晒被子的事,讲重点。”许如凉抢先一步催促,成功截断漆雕烟儿想插话的节奏。
她的人,就算要嫌弃,也轮不到毒妇来嫌弃!
尔琴急忙应道:“是。奴婢身量不够高,请尓书垫了椅子帮我挂被子,结果尓书一脚踏空,摔下椅子时撞在了柱子上,恰好这时候两位妈妈来找尓书……”
说到此处她便转眼去看仆妇。
众人随她又把视线移向刚才的两个仆妇。
仆妇略略作想,道:“当时周围确有被子、椅子,只是情势混乱,奴婢二人未及细想,只听说‘碰了柱子’,急忙上前亲试过尓书鼻息,怕耽搁夫人问询,就先赶回来复命……”
她们俩是王嬷嬷亲自派去的,漆雕烟儿也无话可驳。
至此,事情来龙去脉全部清楚。
所有预谋全部失败,只因为晒一床小小的被子……
漆雕烟儿直觉自己哑巴吃黄莲,有苦也说不出,心火暗蹿。
若非她自制力强大,恐怕这张白皙姣好的面庞,就要当众显露可怖一幕。
许如凉仿佛完全没看见她的敌意,面上绽露灿烂笑容:“父王您看,皇后娘娘教导我们‘主生不主杀’,今天咱们按照皇后娘娘说的做,大家果然都没事,结局圆满。皇后娘娘当真是福泽深厚呢!”
许琦几不可见地点点头,神色隐含赞许。
许如凉就对尔琴道:“这边没你们的事了,你们先回去吧。”
提起回去,慕肃还在清心居。
许琦顺势道:“既然有朋友造访,你也先回去吧。”
许如凉早就想回去,但面上丝毫未显,又说了些话拖延片刻时辰,这才福身告退。
回到清心居,却见紫藤架下除了许如净和慕肃,还有慕连煊和颜茗。四个人分坐石桌四边,相互瞪着对方,好似乌眼鸡一般。
“怎么回事?”许如凉先吩咐尓书去处理伤口,叫了留守的尔画过来问话。
尔画指了指石桌上的汗巾和棋盒:“四个人分两件东西,分不出来,在比瞪眼,谁先眨眼就输了。东西归赢的人所得。”
许如凉哑然,“那两件东西都是我的,他们瓜分我的东西,经过我同意了吗?”
“我想你应该同意。”慕连煊不客气地道。
许如凉气笑:“凭什么?”
“就凭我叫她晒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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