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深本来准备推门出去,听到这句话又忽的警惕起来,回过头来嘱咐她:“不要靠近那家伙。”
‘那家伙’就是费朗。
夏语冰笑着说:“好啦好啦,我只悄悄地约小轩出来,绝对不靠近费朗半步,放心了不?”
林见深脸色稍霁。
等林见深出了门,夏语冰悄悄打开红包看了一眼,里面是四百块钱,红包上的落款写的是夏语冰的名字。
夏语冰知道,按乡下的规矩,祠堂建好之后会立一块碑,上面刻着所有捐款人的姓名和捐款数额。林见深写的是她的名字,估计是想将这份功德让给她吧……
夏语冰有点小感动,想了想,她从自己钱夹里抽出八百塞入红包里——她习惯了电子支付,钱夹里的现金只有这么点,不知道够不够。然后用笔把红包上自己的名字划掉,改成了‘林见深’三个字。
趁着还有时间,夏语冰去后院摘了几个成熟的水蜜桃,腌了一份紫苏蜜桃装入便当盒里,当做看戏无聊时的零嘴。
二叔很热情地将夏语冰送到了镇上的周家祠堂。下车时,祠堂门口已经挤满了石牛村和灵溪村的村民,而费轩则穿着干净的白t和牛仔裤,手里提着两只塑料板凳,正站在青苔斑驳的祠堂门口朝她招手。
祠堂里的长凳上早就坐满了人,连过道都挤满了卖风车、麻辣和各色零嘴的小贩,还好费轩有备而来,拉着夏语冰挤过混合着汗味和烟味的人群,在一个清净的角落里找到一小块空地,两个人就坐在塑料小板凳上聊天。
夏语冰新鲜得很:“我还从没有在祠堂里看过演出呢!今天唱什么?”
费轩垂下眼飞快打字:【《铡美案》和《窦娥冤》】
夏语冰还是头一次看这种半露天的‘土味京剧’,新鲜感大过兴趣,她透过人群望去,只见两米多高的戏台上已经摆好了铜锣二胡等京剧乐器,有一个疑似旦角的老阿姨正在化妆,即便是扑了厚厚的胭脂粉,也没能遮住她满脸的皱纹,身材也走形了,演旦角有些不伦不类。
夏语冰脱口而出:“这些演员,怎么都是些老人家?”
【年轻人谁还有兴趣唱这个?这些京剧演员都是业余的,因为爱好唱戏才走到一起,而且从来不收演出费。这几出戏唱了几十年,唱戏的越来越少,听戏的也越来越少。】
费轩微微一笑,又写道:【我爷爷活着的时候也在这戏班子里唱过,他还想把衣钵传给我,不过那时候我太小,贪玩,死活不愿意。后来我哑了,爷爷也没了,我想唱戏都没机会唱。】
他不会说话,可字里行间却透着莫名的伤感。夏语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安慰道:“我倒觉得,你画画比唱戏有天赋。”怕他伤心,夏语冰打着的便当盒,将脆甜的紫苏蜜桃递到他面前,“来,吃桃子。”
下午三点半,人声鼎沸,剧目开始了。
戏台下的熊孩子嬉笑着来来往往,年轻人也多半是占个位置玩手机,真正认真听戏的只有几个拄着拐杖的老戏迷,跟着唱腔摇头晃脑。这无疑是一次孤独的演出,没有掌声,得不到尊重,服装道具粗制滥造,唱腔略显沙哑粗糙,演员年龄也都是些爷爷奶奶辈,尽管如此,每个人都表演得很认真,用僵老的身躯完成一个个高难度的动作,偶尔嗓子唱破了音也无伤大雅,汗水冲花了脸上的颜料,但并没有人在乎。
哐锵哐锵,锣鼓喧天,热闹的戏台和下面麻木的观众形成对比,夏语冰仿佛听到了一片令人心伤的沉寂。
《窦娥冤》临近尾声时,演窦娥的旦角穿着发黄的单衣跪在戏台上,发完三桩毒誓,她用草绳绑着一只竹篮从戏台垂下,口中咿咿呀呀地哭诉着什么。
麻木的观众们都像是活过来似的,排着队向前,将手里的红包放入从戏台垂下的那只竹篮中。
夏语冰跟着人群起身,一脸茫然地问费轩:“这是干什么?开始捐钱了吗?”
费轩点点头,告诉她要将红包放在竹篮子里,捐款仪式就算结束,事后会有专人清点善款,登记每家每户捐款的数额。
夏语冰生怕自己捐少了,攥着红包问费轩:“你们平时都是捐多少钱?”
费轩回答:【基本都是两百四百吧,如果家里有困难的,捐五十块也可以的,关键是心意到了。】
夏语冰握着手里那个一千二的大红包,总算放下了心,亲手将红包放入竹篮的那一刻,她心里涌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像完成任务了似的,观众捐完款就陆陆续续地离席了,‘窦娥’将那个沉甸甸的竹篮拉上戏台,不住地对着满地瓜子壳的空座位道谢。
偌大的祠堂里,只剩下那几个老道文死马别作死戏迷,还有夏语冰和费轩两个年轻人。
六点半,夕阳秾丽,小镇的热闹渐渐消去,林见深骑着借来的小电驴经过,在周家祠堂门口停了车。
他摘下头盔挂在车把手上,锁了车,转身拐进了祠堂大门。
而与此同时,马路对面一辆黑色的奥迪缓缓停下。车窗摇下,露出王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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