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四月,大家一起加油!
李彦直到浙江的最后一个行程是回到双屿,在这里他先秘见了王直,问他是否能够帮忙控制那些流散的海盗不要侵扰沿海,王直哪里可能办到?在中国,商业完全是农业的寄生品,如今东南一遇到旱灾,便如大树的根系病了,枝叶焉能不枯黄?满东海的私商都如飘萍一般,都还没多深厚的根基,又尚未形成一个强有力的统一体,在当前的局势下大私商也出现了全面收缩,能自保就不错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们去约束那些海上流寇?
李彦直先来见王直,其实也就是向他表个态度,并没指望他真能帮忙。接着他便以士绅团体代言人的身份,会晤了双屿的华番舶主,在这里李彦直第一次公开表明他在海上的立场。
他将东海上的势力,划分为商、盗和流民,而不论是华人、倭人、回回还是佛郎机。
“是生意人,大家可以来谈谈合作。是海贼,我就非打击不可!但要是被迫入海谋生路的流民,我愿意提供一些帮忙,但前提是他们要守我的规矩!”
这是场面话,更直接的表述其实可以是:要么成为我的同盟,要么成为我的敌人,要么成为我的手下。当然,成为那种人并不是看对方的意愿,而是看我给出的标准!
虽然,这三种人其实并不容易分得很清楚,谁能说许栋就是海商呢?谁能说李光头就不是海盗呢?
不过李彦直划下这道道来倒也合理,所以大家尽管心里有些不痛快,却还是没法提出反对。满东海的大小势力,或许就只有李彦直的嫡系没有劫掠过地方,所以也只有他有资格划下这道道。
“这是我的规矩,以后大家按规矩办事。在座的如果是朋友,就希望别让我难做。毕竟,我带领的是朝廷的机兵!”
紧跟着,李彦直转述了士绅们对海商们地要求:全面停止对东南沿海的侵扰。
“这怎么可能!”许栋不悦道:“满东海现在至少有几十万人在流窜,可这里所有头领加起来,最多只能控制几万人!”
“是啊!”一个佛郎机船长嘟哝着:“其实还是应该让大明政府先开海禁,让大家有口饭吃才对。”
又是这个老问题!
李彦直没有再纠缠下去。他今天到这里来本来就没打算能解决这问题。所以就没有挑起初次和王直见面时那样的激烈论战。
“我只是转述地方士绅的要求。”李彦直说:“至于听不听,那是你们的事,选择什么样的道路都好,后果大家自负。”
“那么。李孝廉你打算怎么办呢?”一个回回头目问。
“我当然是秉遵朝廷的意思!”李彦直说:“同时也要照顾地方上地福祉。眼下灾情严重,我已经募集了许多粮草。希望能帮朝廷分担一点压力。赈济部分灾民,也希望各位能做点好事,积点阴德,共度时艰。”
一些老辣地华人在下面听得牙痒痒:“这个虚伪的孝廉,果然不愧是要去做官的人,竟然跟我们打官腔!”
“哼哼,”一个新崛起的舶主林烂四冷笑起来,说:“秉遵朝廷地意思?可听说眼下朝廷正在禁海啊。却不知李孝廉你现在在哪里?”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华人舶主中到有一大半在皱眉,对李彦直没有完全站在海商的立场上为他们说话。许栋、王直其实也是不满地,可他们也不希望和李彦直之间那层脆弱地合作关系就此崩溃,所以对李彦直是尽量容忍,不是因为他们体谅李彦直很难做,而是因为李彦直对他们来说是促开海禁的希望。
李彦直扫了林烂四一眼,这个人他不认识,不过这并不奇怪,如今的东海,各大小势力旋起旋灭,昨天一个什么也不是的逃犯,今天就有可能成为一方舶主,然后明天就可能会尸沉大海----这就是东海的神奇,也是东海的乱世!在政治结构已经相当稳固的大6这种事情反而很难生了。
“听口音,你好像是个福建人。”李彦直冷冷道。
“福建人又怎么样!”林烂四说:“反正有人也不拿乡土情谊当回事!”
李彦直一笑,对林烂四的讥讽并不放在心上,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结成乡党来图谋商海之利,既然已决定了要按照自己地标准来选择部属、同盟,便预料到会有一部分地乡人会因为不符合他的标准而被推到敌人地阵营中去!
“不管你怎么想都好,我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李彦直道:“我不管是福人还是浙人,潮人还是徽人,总之愿意一起谋求正道的,就是我的同道,不愿意一起谋求正道的,那便自求多福吧!”
开完了这个会议之后,李彦直便决定回去了。许栋、王直都觉得他忽然北上跑来这么一下,个中恐怕另有内情,但李彦直却没再说多余的话,他先回到了福建,然后就拉开了大旗打击海盗。
旱灾的后续效应正在加剧,饥荒也继续蔓延。庞冗而的大明政府在这当口显得非常无力,大部分州县官吏在天灾面前的不作为造就了更多的罪恶。地方官员们日防夜防,唯恐小民们造反,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来应对。相对浙江和南直隶来说,福建这边的情况似乎好一些,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都指挥使司都没有现将爆起义的征兆,似乎福建的某处有道什么口子在宣泄着民众的积愤、恐慌和饿。具体是怎么回事,孙泰和也弄不是很清楚,但想想这大概和境内的民间赈济有关系,和李彦直四处奔波打击海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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