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安的方向感天生便不好,他为了能准确回到放置郑大尸体的山洞,在路上做了记号。乌云遮挡了月色,夜色阴黑的可怕。夏安到了山脚下才敢点上灯笼照明,他得先到场子,然后再由着场子出发一路顺着记号找到山洞。
非常顺利的找到了山洞,一直压抑着的夏安吐出了胸口的闷气,但是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告。夏安揉揉额角,告诫自己不要太紧张,再担心也是无用。
郑大静静的躺在那里,面容发胖,身体冰冷且僵硬。夏安跪坐在一旁,不争气的呜咽起来。
父亲死的时候,也是这样,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守了父亲两夜,直到尸体开始散发异味,他才清醒并且慌张起来。找到了奶妈王婆子,却发现奶妈嫁的人竟然是个买卖人口的坏蛋。他请求奶妈帮他埋葬父亲,入土为安。王婆子的丈夫却在事后威胁他还钱,他哪里能拿的出,最后被迫同意卖身。
而他口称“郑哥”的人,确实也像是哥哥一样。
他决定给郑大守夜,不想郑大孤单的离去。郑大的老婆还不知道这个噩耗,夏安甚至没办法替郑大通知一声,小院里没有人知道郑大的老家所在。他只能守着郑大一夜,在天亮的时候,找块不起眼的地儿将人埋了,还不能立碑树坟,连做个记号都要不起眼。
夏安在洞里寻摸了块质地不太硬,刀子可以划出痕来的手掌大小的石头,打算在上面刻上郑大的名字,当做石碑随着郑大埋入土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一声惊天炸雷,夏安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声音这么大的雷声,他生平第一次听到。开始担忧起酒池肉林来,若是今夜的暴雨毫不怜悯的带走他的努力,那么明日他就该去黄泉路上追郑大了,只是那时候恐怕没人会替他守夜,会给他一方黄土。进了狗肚子真的不能轮回了么,夏安心口闷闷的疼,他不想就这样死去,还没有机会再活一次。
那个惊天雷声响起后,雷声一声接一声的想起。夏安听着听着,思绪越发悲凉。忽然手一滑,刀尖从左手中指上划过,带出一条细细的血丝。夏安最怕疼了,忙将手放到嘴中吸吮。
然后听到洞口传来脚步声,不止一人。夏安一惊,扶起郑大的尸体便往里走,山洞左侧有一个凹陷,夏安抱着尸体躲了进去。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进到里面来的好像只有一人。绕是如此,夏安也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克制自己的呼吸声放轻。
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下来了,听声音好像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夏安壮了壮胆子,悄悄探出头张望。刚一动弹,就感觉一阵寒风袭来,泛着蓝色的光芒眼前一闪,夏安根本来不及多思索,短促的尖叫了声,就听见“噗”的一声。
夏安惊魂甫定,脖子挨着很凉的东西。他小心翼翼的往左看了看,是一把尖锐的匕首,上面的光证明这是卒了剧毒的,而这把匕首,夏安没看错,原本正是朝着他的咽喉而来。不过,谢天谢地谢谢使刀人,没划破他一个伤口,要是伤了一个很小的口子,他的小命就要提前交代在这里了。
“怎么是你?”寒冰似的声音中不难听出惊讶疑惑。
夏安这才仔细看清,使刀人竟然是他今天骂了一整日的主子。“参加王爷。”夏安将尸体慢慢放倒,才跪下来。别看他做的仔细,其实心中早就惊恐万分了。他死定了,私藏王爷爱狗的口粮,不知道王爷会不会把他一起打包送给到狗肚子里去。
容离走到另一侧,盘腿坐下。他很好奇夏安的脑子里究竟装的是什么,第一次见面抱扁担,后来抱衣服,现在更离谱,居然抱着一具尸体,而且每次见面都抖得不成样子,越发肯定他这么瘦的原因就在于此,都给抖出去了。
“你是不是年轻没处发泄,所以?”容离故意这样讲。
在夏安的脑中,王府是个很容易丢失贞操的地方,他虽然是个男人,但是王婆子说在王府是不分男女,都可以拿来污了的。夏安好歹也是个读书人,这点上他坚决奉行“士可杀不可辱”。
他一听,就知道王爷的意思所在。当下又怒又羞,扬起红透了的脸,厉声道:“王爷,死者为大,请慎言。”
9、王爷有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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