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管末澜见难以拒绝,便点了点头。
近黄昏十分,二人都便依照约定来到静王府,尹子缃早在王府的浮金阁里摆下酒器,笑迎的二人的到来。
管末澜一声家常的青布衣衫,长发随意的挽在脑后,这样打扮脱去了为官的贵气,却愈发的英俊清秀,崔梦临也是一身布衣,可他的相貌却差管末澜许多,管末澜便装像个少年侠客,而崔梦临却像个商人。
尹子缃笑吟吟的向二人让酒,二人也是一番相让,喝了几杯,三人有了些醉意。崔梦临更是面色潮红,可以看出来他已不胜酒力。
“殿下生的娇滴滴的,没想到酒量这么好,真让下官佩服啊。”崔梦临晕晕乎乎的说着,又灌下一杯。
尹子缃听到崔梦临说他“娇滴滴”,顿时笑得更加娇媚。他没有束发,头发便如同流水一般披散下来,额前刘海下那一双大眼睛微弯,既美且艳。
尹子缃已经不再年幼,却依旧像儿时一样留着刘海,但他相貌美丽更胜儿时,因此看来并不违和。
管末澜也喝了数杯,但看起来面色并无变化,他依旧面带微笑。
尹子缃扭头看着管末澜,眼中满是笑意,看了良久才缓缓道:“末澜啊。”
管末澜被尹子缃看的浑身发毛,轻轻回答:“殿下。”
尹子缃说:“管大人,你是个好人啊,让我很佩服。”
管末澜莫名其妙的问:“殿下为什么这么说?”
尹子缃笑笑说:“昨天皇兄不知道和哪宫娘娘不和,找出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当借口打我出气,他拿正在看的折子丢我,那就是你写的。”
管末澜更加莫名其妙。
尹子缃接着说:“你知道吗?我本想看看折子的主人是谁,跟皇兄开开玩笑,谁知道一下子就看完了折子的内容,你上书说前朝的皇陵被水淹了,虽然不用劳民伤财却也应该略略翻修一下的……”
听到这里,崔梦临的脸色却有了些许变化,不过他马上又恢复了微笑的神色,道:“管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啊,不愧是状元,有才有德。”
说着,他又扭头看向崔梦临,问道:“不过事情也怪,听说前朝后主全家在两年之内相继病逝,你说有没有这回事?”
“殿下,殿下,前朝之事,不可妄言。”崔梦临笑道,眼神中却闪过一丝慌乱。
他这后半句话说的极轻,似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管末澜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前朝的皇陵在凤岭,而今遭了水灾,那里实在太萧条了,尤其是大雨过后,连地宫都快要泡了出来。人去了都讲究入土为安,稍微修缮一下,是费不了几个钱的。哎,我贸然向圣上说这些,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尹子缃说:“管大人心地纯良,我敬你一杯。”说着就端起酒杯来。
三人边让边饮,崔梦临已经喝得没了样子,他软软的靠在了尹子缃身上,缓缓道:“殿下,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需得万事小心……”
“你怎么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尹子缃两手托着崔梦临的背,对管末澜露出歉意的笑容。
尹子缃两手托着崔梦临的背,对管末澜露出歉意的笑容。此时梁枕月走来,替尹子缃扶住他。
“崔大人若是醉的厉害,就先回去休息吧。”管末澜开口道。
“那我这就派人送崔大人回去。”梁枕月看向尹子缃说。
“好好,让崔老哥好好休息,改日再喝。”尹子缃笑笑说。梁枕月听到这一句,立马叫了身边伺候的几个丫鬟,几人搀起崔梦临,准备转身离去。
“殿下,让我再说句话吧。”崔梦临突然扭过头来,大声看着尹子缃说。此时他满脸通红,口中带着酒气。不等尹子缃回答,便大声笑道:
“殿下!与君相识,死而无憾!万事小心,一切三思而后行啊!”
尹子缃微微有些发愣,不知该回答什么,崔梦临似乎也无需等他的回答,扶着一个丫鬟的手快步离开。
尹子缃与管末澜接着喝酒闲扯,直到月亮渐渐隐去,管末澜才告辞离开。
尹子缃自己在院子里吹了半宿凉风,才回去睡觉。
崔梦临死了。
就死在那天酒席后的第七天。据说是生病而死,具体原因不详。
尹子缃因为那天吹了风,在家流了好几天的鼻涕,乍听得这一消息,又想起那天崔梦临的醉话,顿时鼻涕眼泪一齐落了下来。
他去找了一身白衣换上,又将阿萦和其他歌伎舞女送回到怡兰坊。王府佣人很少,只是因为常有歌伎舞女来往于是很热闹,这些莺莺燕燕一离开,王府顿时冷清了下来。
此刻尹子缃坐在书房里看书,手中却不住的研墨,墨石逐渐变短,他却毫无停下来的意思。
“你是要写字么?”梁枕月站在书桌旁,手中捧着一沓宣纸。
“不是。”尹子缃说,扭头来看着老梁,脸上挂满无奈的笑容。
“你别难过了,我也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毕竟这么多年的朋友了,可是我们又能怎么样呢?”
尹子缃没有回答,手中仍是不住研墨。
“你不愿意跟我说啊……要么我去请管大人,让他陪你喝一杯?”梁枕月接着说。
“好吧,我猜他站在应该在老崔家里,我们也去看看吧”。尹子缃道。
“好。”梁枕月边说着边放下手中的纸,牵过尹子缃的手来,将他手中的墨石拿下来。
“枕月。”尹子缃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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