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摩严点头,继续走。他记得流音束发的那一只,一回流音下山在人间买的羊脂玉的簪子,流音似乎很喜欢那一只一直带着。玉的质地脆,这一掉下去怕是段成了好几截不止。
流音见摩严似乎没有要让自己去捡发簪的意思,送了口气。一支发簪换师尊一瞬温柔,值。
风静月无声,只有摩严的脚步响在耳畔。流音只希望着声音可以响的久一点,再久一点。可以久到岁月的尽头。只可惜除了人生再没有一条可以让人走一辈子的路。再长的路都有尽头,更何况从摩严的书房到达卧房最久也不过一盏茶的时间。
所以当摩严顶在他的房门,将他放到床上的时候,他只恨人生太长,路太短。只是摩严都将他送到床上了,他还能说什么,除了睡觉他还有什么可说?
流音这么想,摩严显然也是这么认为了,放下了徒弟转身就想走。可人心贪婪,总是不满足。摩严走了两步就发现袖子被扯住了,回头一看,流音凭着黑夜摩严看不清楚自己,任由嫣红自面庞燃至耳尖,“师尊。晚安。”然后放开了玄色的广袖,手还不经意的碰到了摩严的。
“恩。早些睡吧。”摩严似乎一点都没有发现,转身就离开,在他跨出门槛的一刻,房门也自动合上。
流音抱着被子,一边抱怨摩严连晚安都不会说,明明小时候都搂着他睡的。一边又骂自己人心不足,这样还不好。已经超越了往日的界线了,还不够?
可是不管怎么说自己不该,骂自己不对。摩严那一刻极尽的温柔却还是像一颗火星跌进了心里,肆意燃烧,烫的五脏六腑一片炙热。如果,如果可以一直这样多好,如果,如果,可以离他再近一点多好。这么一想,便觉得脏腑之间满满的全是烈焰焚烧的灼痛。流音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往被子里一蒙,似乎这样就可以缓解胸前的灼热。流音啊流音,你真是入了魔障。
你该记得你是他的徒弟。你与他该就是孺慕之情。可是,可是孺慕会像他这样么?不停的想他,相思绕了一圈又一圈紧紧的缠绕着他让他动弹不得。孺慕会像他这样么?看见他便觉得胸口满的像是要涨开,有什么东西像是急切的要溢出来。孺慕会像他这样么?靠近他的时候总是想要靠他近一点再近一点,而想要碰触什么自己却又不知道。这是孺慕么?这是么?
答案其实早在心里了,只是不愿意去承认。
一团火,光明温暖,让飞蛾愿意不惜性命去扑。哪怕燃烧成灰也不后悔。
流音抱着被子滚,想的全是摩严,一个两个三个不停的在脑海里旋转,面目一下清晰又一下模糊。师尊。师尊。师尊。流音无声的喊。他怕以摩严的性格一旦知道了他的心思不活活打死他,这份师徒情谊也定然破碎。可不说就好了,不说就代表事情没有发生么?他不想等到真的握不住那个人的手时再后悔,现在,现在说不准他还有机会呢?摩严对他的好都像是毒药,一点一点的累积,最后让他病入膏肓,这一次的温柔像是最后的一次猛药,让他再无药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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