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城外大道之上,听命归朝的年轻将军一身白袍银甲,一骑白马入咸阳,年轻将军手中银枪划地而过,溅起无数银色火星。
他一路未停,直接飞驰入咸阳宫,阶前负手横枪。
“微臣李信,参加陛下。”
他拂袖而跪,一身雪色长衫猎猎迎风,卷起翻滚雪色。
玄衣的年轻帝王立在阶上,天子冠下垂十二道金色冠旒,他垂眸看着那年轻的将军,半晌缓缓勾唇浅笑,只道了两个字:“起来!”
李信抬头,恰好对上帝王的沉沉视线,他忽然轻轻笑了一下,大声道:“微臣李信,愿请王命伐楚。”
嬴政看着那刚从燕国战场归来的年轻将军,眼中笑意越发深了。少年意气雄,燕国一战名扬九州,到如今天下何人不识君?
李信,燕国衍水一役率领数千兵马,斩杀燕军二十万,这种仗天下有多少年没人能打出来了?逼燕王喜杀燕太子丹,一战平定了燕国大半局势,李信在军中的声名一时之间几乎是压了年轻名将武通侯王贲一头。
嬴政看着那张意气风发的年轻面庞,笑问道:“请命伐楚,就凭你?”
“凭我。”李信不卑不亢应道,雪色长衫拂青砖长阶。
嬴政望着年轻将军,抬手从袖中掏出一枚冰凉物事,当着数十道长阶忽然扬手,那一刻的帝王身后的咸阳宫壁上江山画卷忽然一片鲜红,玄衣帝王拂袖扬手的模样被凝固在史话泛黄的书页中,成就了亘古不灭的霸业传说,他说:“去吧。”
去吧,替我去踏平西楚,替我去征战天下。
青玉的将军印稳稳落在年轻将军的掌心,他仰头红了眼眶却仍是笑着应道:“微臣,领命!”
报君黄金台上意,此生愿为大秦抛却头颅,洒尽热血!
……
余子式在次日上朝得知秦王任命李信攻打楚国的消息时,袖中的手猛地攥紧了。他侧过视线看了眼李斯冯劫,众人都是微微震惊。余子式当下了然,嬴政这事儿没跟任何文武朝臣商量,正如当年启用王贲一样,帝王一诺,说用就用了。
嬴政作为千古一帝的直觉和魄力简直要命。余子式想着就皱了下眉。随即就看见李斯走出行列,在秦王面前站定。
余子式印象中李斯与李氏一门的关系匪浅,他还记起一桩旧事,当年李信陪着李斯去掖庭,正好撞见不知天高地厚去劫狱的自己,李信差点一枪直接废了自己。这事给余子式留下的印象极深,于是看着李斯的眼神也有些变了。
李斯端袖道:“陛下,伐楚一事关系重大,不得贸然,陛下不如与李将军再做谋划,等诸事安排完毕,再做商讨打算。”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嬴政。
朝堂之上气氛一时间有些古怪,李斯这话里行间竟是想再拖延一阵子。他话音刚落,众人只见行列中又走出一人。
清瘦朝服,修雅青年。朝堂上能不多言就不多言的符玺监事赵高平静道:“陛下,伐燕一战过去不久,秦军尚显疲惫,不如修整些许时日,至于讨楚事宜,不如等几位将军回朝再做商议,正如廷尉大人所言,诸事安排妥当,再做打算。”
嬴政垂眸扫过殿下立着的两身黑衣,眸光沉沉也不知是想些什么。片刻后,他望向旁边的年轻将军,平静道:“李信,你如何说?”
李信离席而出,“两位大人所言并非全无道理,不过战场之事,顺势者昌,失时者亡。此时正是伐楚的最佳时期。”
余子式狠狠皱了下眉,还想说些什么,却在抬头看见嬴政的视线时一瞬间没了声音,君王正淡淡望着他,那眼神根本不是想商讨的意思。余子式接着就听见李斯平静道:“李将军所言有理,但近年来战火频起,秦国去年的粮草收成又不是很好,若是出兵,在粮草军需方面还需一定时间的准备。”
“需要准备多久?”嬴政问道。
李斯暗暗扫了眼余子式,余子式一收到廷尉大人的眼色就心中一凛,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管这一块!
李斯作势欲开口,余子式心中暗道不好,这老狐狸分明是打算扯呼,还是一副打算拉他下水的样子。他轻咳了一声抢在李斯之前开口道:“不如问一问治粟内史?”
老官僚派治粟内史猛地瞪大了眼,怔怔看着余子式。余子式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出来救个火。
大秦管粮仓的都是老实人,小贪但是怕事的那一种,尤其是年纪大了的治粟内史,他咽了口水,还没做好准备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大力传来,他直接被推出了队列,差点没站稳摔地上。回头不可置信地看了眼,一脸若无其事的宗正郑彬正在仰头欣赏咸阳宫的房梁。
被坑一脸血的治粟内史缓缓走到李斯与余子式身边站定,连话都说不清楚了。“参,参加陛下。”
“你说说,若是准备军需大概需要多久?”嬴政问那双手已经开始隐约哆嗦的老实人道。
李斯与余子式同时不经意地望了眼那黑衣裳的老头,瘦老头抬手抹了把汗,半晌缓缓开口叨叨道:“禀陛下,这粮食收成不是一年一季的事儿,去年国内收成兴许不好,但是前年收成好,这也不能说大秦近年粮食收成便好了,但是要说大秦收成好,兴许今年收成又歉,那便是收成不好了……”
嬴政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看着那底下神神叨叨不知道说些什么的老官僚,正当那老头换口气打算继续扯的时候,他直接打断了他,“我问你准备军需大抵要多久?不是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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