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麟乐了,逗小猫似地,冲他竖起三根手指,压下一根道:“你乖乖合作解毒,我就告诉你游麟的下落。”夜敛尘环胸靠门,哂了一声不可置否,似要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要玩。游麟压下二指,道:“三天之后,夜枭交给你处置。”
惜字如金的夜敛尘这才开口道:“少主,这些听着,倒是全心全意为我着想了。”
游麟一笑即收,收了三指,全盘托出道:“我要见夜无影。”
夜敛尘拢紧眉心,目光攫住游麟,不语权衡。
“在四煞神教,你听我的,我保你太平脱身。到夜隐帮,我听你的,任君发落。这很公平~”游麟走到夜敛尘身前,拿手肘一搡,煞有介事道:“好了大哥~咱们往后有得是时间置气,先找饭吃去罢~”
“我不是你大哥。”夜敛尘嫌弃似地侧身避开游麟,冷笑道:“你绕了这半天,我问的话,你一句也未答,反而提出许多条件来。我不和自己不了解的人称兄道弟。你这样聪明的人,也不需要什么大哥。”
游麟是知耻近乎勇,无耻者神勇。他收回手肘,伸了个懒腰,望向疏离的夜敛尘,一头热打哈哈道:“好吧~敛尘~咱们先去觅食,再回来慢慢纠结,从长计议~~”
以毒攻毒
往下一日,游麟和夜敛尘倒也相安无事。四煞神教教主混沌得知夜敛尘醒了,执意要做东请夜敛尘吃饭,谢他在京中替自己儿子收尸,以及来泉城这一路上照顾自己的“孙儿”。夜敛尘脸色不大好看,教主敬他酒,他就闷头喝酒,能不说话就绝不开腔。旁立的护法好几次看不过去,想要给夜敛尘点颜色瞧瞧,都让混沌甩眼刀严厉制止了。
游麟仍旧没事人似的插科打诨,不着痕迹替夜敛尘挡酒夹菜,说段子逗自个儿干爷爷开心,和饕餮比试酒量,同旱魃侃哪样菜吃了有益哪样菜混搭起来有毒,向冥蝗讨教怎么养蛐蛐耍虫子。席间只论风月,绝口不提江湖事,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待到酒饱饭足,几人转到正堂,清茶漱口,开始合计正事。饕餮讲了讲如今泉城的情形,首先是五皇子昙花一现就失踪;紧接着是泉城知府余善水遇害一事,副都统杜巽一写了份折子,要山东巡抚诞任之代奏,其中称四煞神教勾搭夜隐帮,图谋造反,打劫龙山镇贡米,合伙杀害余知府,盗走原本要发放各县的赈灾款八十万两,请朝廷拨兵给他,彻底铲除四煞神教和夜隐帮。最后一件事,是一张纸条,诞膺让饕餮转交游麟。
游麟也不看纸条,向坐在上位的混沌道:“爷爷,这杜巽一好生厉害~手里没了夜枭、敛尘及我,也敢如此大胆行事~”
混沌捋捋胡须,语调很是慈爱:“乖孙,俗话说狗仗人势,他这般凶狠,只因他的主人最近得了势。”说罢就让饕餮解释。
饕餮坐在游麟和夜敛尘对面,拿袖角揩拭吃撑憋出的油汗,一面剔牙一面正色道:“少主、夜隐帮少帮主,自打那四皇子横死宫中,皇帝就干了两件匪夷所思的事儿,第一件,是派众皇子微服出京;第二件就是最近,擢九门提督斯无邪,升任直隶总督封疆大吏,兼军机处大臣上行走。”
夜敛尘对冗杂的官僚体制不甚了解,只隐约听出斯无邪升官了。他早从父亲夜无影那知悉,十八年前,他们曾帮四煞神教折腾临盆的皇后,以此离间皇帝和斯无邪,自那时起,皇帝就对斯无邪不冷不热,且一直让斯无邪呆在九门提督的位置上,不再变动。这会儿,教主混沌问他如何看此事,他便言简意赅说了这段四煞神教也很熟悉的往事,却谨言甚微不予评价。混沌也不怪他冷淡,又问游麟看法。
“皇上此举很好解释,”游麟托腮道,“四皇子死了,凶手下落不明。四皇子的母亲斯妃很是伤心,常言道母因子贵,她这下子没了盼头,难免要向皇上寻求慰藉。而皇上,为堵住悠悠众口,提拔了斯妃的弟弟斯无邪。斯无邪这人,早就权倾天下,原先的直隶总督是他的傀儡,如今换做他本人来当,不过名至实归。至于升了军机大臣一职……就看皇上对斯无邪,是有情还是无情了~若无情,此一招,明面儿上是绥靖之举,实乃捧杀;若有情,那么就是色令智昏,皇上有心拱手社稷。”
作为“下落不明的凶手”,夜敛尘斜睨了游麟一眼。这一看之下,竟移不开眼了。
游麟用心一处、冷静分析的模样,与平常那副撒欢拿娇的样子大相径庭。但凡男人在认真决策时,总会彰显出独断的魄力。这让他看起来顺眼许多,也让他看起来有担当。而游麟年纪轻轻,五官还未让风雨经年雕琢,一张柔和清秀的少年脸庞,略呈疲态,却从容将时局精打细算得巨细无遗,叫人看得微妙又心疼。“无论如何,皇上此举有三得:既安抚了斯妃,又平息了四皇子之死引发的非议,还壮了斯无邪一派人的胆子——杜巽一就是胆子变肥的人之一,所以才敢拿余善水余知府之死做文章,跟朝廷要兵,和我们这江湖两大派系叫板儿……倘若他真能将万计禁军调至此处,势必不会放过我四煞神教、夜隐帮这威胁极大的眼中钉。他还会以战事艰难为由,百般向朝廷要款要粮增兵,将禁军久养在他手中,直到时机成熟,一举起事。”
夜敛尘听得错愕,万没想到刺杀一个卑卑不足道的知府的任务,底下隐藏着这般惊天动地的阴谋,不但威胁到他夜隐帮安危,还会使江山易主、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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