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柔弱无骨,在风中翻滚几下,然而他感到了一股剑气。
一股他此生都无法忘怀的剑气!
下一秒,最柔软的花变作了最锋利的刀刃,流光一闪!
“咣当——”
花落。
一同落下的,是天下第一的不动尊剑!
李鹤望着手腕滴血的嬴却天,冲上前去扶住了他:“师父!”
不想嬴却天低笑起来:“……三十年了,三十年没人能在我身上留下伤痕!万宗归一,传说中以万物为剑的武功,我输得不亏!”
话音刚落,一骑白马绝尘,闯入祭剑台广场。
一位宽袍广袖、衣饰华丽的年轻男子从马背上跃下。他腰间佩玉,佩君子剑,整个人说不出得雍容华贵,与一众剑修一比,倒像个出来郊游的贵胄子弟。只是他胸前斜挂一枚金算盘,却不知是什么打扮。
这年轻男子从马背上取下一把残破的旧伞,朝嬴却天含笑走去。
“周先生座下门客步思议,见过嬴掌门。”那贵胄公子震了震袖,朝嬴却天行了个剑礼。
此言一出,底下一众剑修瞬间炸开了锅——
“周先生,哪个周先生?”
“你真是糊涂!除了那个周先生,还有哪个周先生!”
“王谢都他妈来人了……”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李逸芝的眼神捕捉着那贵公子,整个人都精神一震。嘴中所道,却是周家家训。
江左周氏,十世公卿,以权臣入剑道。家宅吴郡,其名“王谢”。灵剑道上人人皆知周家势大,可是究竟有多势大,却谁都说不清楚。因为周家子弟几乎从不露面,也不与各家交游,家族中也没有出过什么有名有姓的大剑客,似乎隐逸世外,刻意把自己从灵剑道上隐去了。凡人只道剑仙虚无缥缈,而对剑仙来说,周家才是虚无缥缈。然而,每一任天下第一背后,都隐隐可以看到周家家主的身影。与其说周家家主只挑天下第一结交,不如说,只有与周家家主结交之人,才能有幸做得天下第一。
嬴却天显见与周家门人相熟,见到步思议手中的破伞,脸当即一黑。但他还是负手微微颔首,算是跟他打过照面。
他不过几个眼神流转,座中就有人猜出步思议手上拿着的,是聚义伞!
“一见聚义,万剑伏诛!”刘青山喃喃道。
聚义伞,灵剑道上仅次于不动尊剑的传奇。
没有人知道它从何而来,何时所造,伞中究竟有何机关门道。然而所有人都清楚,只要周家家主拿出那把破伞,就没有人可以拒绝他的要求!但凡拒绝,就是与整个灵剑道为敌!
这个习俗,同样没有人知道从何而来,只是五百年来惯例如此,各门各派都要遵守。
上一回聚义伞现世,还是一百三十年前。不知这次周家又要谁做什么。
“我家先生听说纪宋两家有一桩三十年奇案,牵扯众多,还与御剑门中旧事有所瓜葛。嬴门主是枯流剑主的亲眷,恐怕不好主持公道,我家先生特意差遣在下代劳。”步思议的神情轻松自在,言辞飒爽,一点儿不像是在对天下第一发号施令。
嬴却天眉心一簇,显见是一股煞气没有地方发泄。李逸芝立刻上前与步思议周旋:“有天算子给我们理清这笔陈年旧账,我们纪宋两家都是服气的!先生请请请!”
“有你说话的份!”嬴却天骂了他一句,却是就着他的台阶挥了挥手,“你算吧。”
步思议取下金算盘,上前一步对纪玉道:“纪玉山,你三十年前为纪澜、宋铭所害,远嫁玉龙台。宋铭当日为人利用淫辱你,但是成亲之后爱你护你,掌家后将玉龙台拱手相送,甚至将子嗣交予你抚养。今日你刺他一剑,他为你自创十一剑,你可还记恨他么?”
纪玉摇摇头:“是我欠他良多。”
步思议拨掉几子。
他又道:“纪澜罪恶滔天,周先生酌令我将其从剑侠中除名,于今于后,他都不会在灵剑道上留下名字。他的一双子嗣已亲身尝遍他当日施加于你的苦楚,今日也拼下性命为你挣得公道,这笔恩仇至此了结,你可还满意?”
纪玉点点头:“我这两个侄子,确是芝兰玉树。”
步思议又拨掉几子。
“你沉冤昭雪,接下来我们来算算你欠的债吧。”步思议开始噼里啪啦在算盘上拨子,“你杀林事心,是一笔;你差使刘青山伤林醉姑娘,是一笔;杀薛冰薛神医,是一笔;伤fēng_liú引少主,又是一笔;玉龙台下,白玉城、无方洲、古越派三家折人,再是一笔。这其中唯有林事心,你是有功……”
“你说什么?”嬴却天打断道。
步思议笑眯眯地对他重复:“我来之前去过一趟清晚镇,事情经过确如纪玉所言。枯流剑主走火入魔是因为当天是百年一见的血月之日,血月与枯流剑气相引,与纪玉无关。纪玉杀林事心,可以将功折罪。”
嬴却天脸都青了,手猛地按上了剑柄,但是步思议也同时将手按上了聚义伞柄。嬴却天与他对视片刻,转头问林醉道:“你怎么说?”顿了顿又道,“不用顾忌姓周的!你要杀,我便杀。”
林醉看了眼血泊中昏睡着的宋诗,含泪摇了摇头:“不必了。”
嬴却天诶了一声,有诸多恨铁不成钢的叹惋,却终究差人将不动尊剑请了回去。
步思议见状,拔出聚义伞,上前压在纪玉肩头:“——然而!纪玉,你铸下大错,杀孽无数,终究死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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