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檀——”
纪明尘的声音在他耳里变低变沉,子衿落地,发现自己已经不在祭剑台广场上了。周围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砂砾地,没有精致的亭台楼阁,没有围观的各大门派,只有地平线上几座死气沉沉的荒山。天悬烈日,整个天空都是血色弥漫,仿佛傍晚时分的云霞,却有三伏天的高热。热气蒸得空间扭曲,让子衿觉得一切都是幻象。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这里?”背后有人声传来。
子衿回头,发现有个剑客挽着裤腿,歇坐在一块顽石上。
“这是什么地方?”子衿反问。
那剑客哈哈一笑:“我先问的你,你倒好,反要我作答。罢了罢了,我好多年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了,我告诉你,你可要多陪我一会儿。”
子衿心急如焚:“我方才还在与人对剑,恐怕不能久留,先生请告诉我此处的玄机,我好回去分个输赢。你若想人陪你,我把手头的事解决完就再带着酒菜过来,好不好?”
那剑客愣了半晌,这回笑得更起劲了:“你这小子,嘴倒是甜,恁会哄人!你是不是骗了很多小娘子啊?”
子衿心说小娘子没骗到几个,倒是给自己哄了个亲哥哥回来。他见这剑客脾气不错,再次央求他告知离开的方法。
“要走,也行啊。打赢我俩,就能出去。”
子衿心道:你俩?什么你俩?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么?口中求道:“我的剑折在外面,恐怕没有办法与你对招。”
“你的剑是这把么?”那剑客说着,手中轻而易举幻化出了一把长剑丢给他。子衿接住仔细一瞧,正是他的照夜流白!连剑上的豁口都一模一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你又究竟是什么人?”子衿被他凭空造剑的能力所震慑,敏锐地望向四周。他看了那么多侠奇,明白自己恐怕遇上了奇遇。
“这里嘛,是不动尊境。”剑客脸上笑意不改,“我嘛,姓嬴,名左,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我的名字。”
子衿当即要给他跪下了:“祖、祖师爷!”
嬴左看了他半晌,似乎也不是太意外,闲闲地哦了一声:“看来灵剑流还是在修真道上屹立不倒嘛——你是我御剑门中人么?”
子衿摇摇头:“我是云中纪氏子弟。”
嬴左又是哦了一声,看起来倒是有所耳闻:“纪双忻是你什么人?那小子有两下子。”
“呃……”子衿算了算辈分,“是我太爷爷的爷爷。”
嬴左道了句:“那你可比他好看太多了。他是个大麻子脸。想来他给你找了个很漂亮的太太太奶奶,哈哈!”说到此处叹了口气,“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他一提起时间,子衿又要着急:“祖师爷,我在外面正与你第四十三代传人比剑,我再不出去,可就糟糕了!”
“却天老也不成亲,整天杀这个杀那个,你是该煞煞他的威风。”嬴左提起自家小辈,就拢着袖子很揪心。半晌之后,见子衿急得满脸通红,朝他摆了摆手,“放心吧,不动尊境中,时间停滞。你什么时候出去都一样。”
子衿一愣,然后松了口气,身形一晃,盘腿坐在地上。
嬴左踹他一脚,叫他站起来:“不许坐、不许坐。来都来了,先练两手我瞧瞧。”
子衿自觉失礼,对他解释道:“我接连三次魂魄离体,疲惫不堪,请祖师爷高抬贵手,赐我一座。”
嬴左一愣,道了句“什么”:“你是魂魄离体,不是死了么?”
“应该不是……”子衿把自己如何被林事心挑断筋脉、又是如何偶得《云梦武笃》入了魂剑流的事与嬴左一说。
不想嬴左听闻,整张脸孔闪了闪,隐约露出另一张脸。子衿吓退一步,嬴左朝他探手道“你不要怕,是他来了”,话音未落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那剑客束着高马尾,将下半张脸埋在领巾中,露出的一双眼又冷又邪,盯着子衿隐隐有些疯意。
“《云梦武笃》,你见过《云梦武笃》?”那剑客冷声道。
子衿应是。
“练到哪一层?”
子衿如实相告:“刚学会出窍入剑。”
话音刚落,那剑客突然高高跳起,化作一道光影抹过他的脖子:“魂刺,来,跟我做一遍。”
子衿喉间剧痛,但是手摸了摸脖颈,却没有受伤流血,想来大家都是魂体,在不动尊境中死不掉。魂刺这个招式名他很耳熟,是《云梦武笃》的第三篇。只是他匆忙入剑,使的还是云中阁家学功夫,没有接触过魂剑流的其他变化。此时见那冷面剑客使出魂刺,不由得心下一震:“《云梦武笃》可是先生所著?”
那剑客并不说话,只朝他招招手。
子衿记性极好,魂刺篇的要诀看过一遍早已记熟,又有剑客演绎,当下便化作光流攻了过去。然而还未近身,那冷面剑客却变回了嬴左,手持不动尊剑挡开了他的进攻,笑道:“诶呀呀,照哥,拿魂刺就想打赢我啊?——小鬼,你看好了!这是八卦百错步,躲偷袭正好!”
子衿手上与他胡乱对招,被他撵鸭子上架,踩出了一个八卦阵。
待子衿刚消化了百错步,嬴左便朗声道:“照哥,现在你的魂刺可不管用了!”
话音刚落,站在子衿眼前的人,又变成了那个被嬴左称作“照哥”的冷面剑客。他哼了一声,身形一晃便从他眼前瞬间消失,随后子衿胸口一痛,却是被他绕身在后、一剑刺入了命门,“分魂第三式,阴阳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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