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修没有接话,随意对卡尔做了个告别的手势,关上了门。
他没法对卡尔的话做出评价,就像没法评价自己一样……因为,曾经他也是这样想的,甚至现在他仍有类似的想法。
十几年前那晚,附近有一批游骑兵猎人和驱魔师正在调查异常巫术,他们碰巧救下了年少的亚修,也让亚修从此走入了另一种人生。如果必须回答“为什么要成为游骑兵猎人”这个问题,亚修会有两个答案:为父母复仇,或为救那些不能自救的人。
两个目的都是正确的,都是理所当然的,他也说不清哪个才是主因。
不过,现在好像事情有了变化。亚修望向切尔纳。
杀死父母的人就在眼前,自己却什么都没做……他不知道这种冷静是好是坏,也不知道心底燃烧十几年的愤怒到底该去哪里,它们明明还没找到出口,现在却不再继续嘶吼。
“我还有很多事得去办,所以你要跟着来。”他站到床边,对一动不动的人偶说。
切尔纳缓慢眨眨眼,如点头示意。亚修试着再次让他说话,但他却说不了,看来只要是在每天的三小时外,即使是“主人”的命令也没法让他得到自由。
亚修暂时走出房间,把卡尔留下的血袋放进自己的suv里,以及做离开前的其他准备。再回来时,他拿了一个袋子,里面是自己的替换衣物。"
“你身上的风衣我得拿回来,”亚修说,“上路后,白天我会把你固定在后座上,盖上遮光毯,即使这样,你也不能什么都不穿。所以现在我要给你穿衣服。”
说完后他才觉得自己有点可笑,还有点唠叨……讲这些根本是多余的,反正切尔纳也不能拒绝。他如果想做什么,直接做就好了,更何况只是要穿个衣服而已,又不是脱衣服。
猎人暗暗感叹,也许卡尔临走前交代的一大通话还是管用的,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他影响了。
他扶起切尔纳,让其靠在自己手臂上。血族都没有体温,但皮肤并不坚硬,他们有着和活人一样的柔软触感,摸起来却稍嫌冰冷,切尔纳也是这样。在帮他穿上衣服时,亚修难免要碰触到他的皮肤……手上的触感糟透了,微凉而柔软,让人想起两样东西:要么刚刚死亡尚未僵硬的尸体,要么是病弱无助奄奄一息的伤患。
不知怎么,他由此想起艾尔莎说的话:切尔纳要么是猎物,要么是盟友,总之不是物品。
回过神来,他发现切尔纳在盯着自己,红眼睛一眨也不眨,像个定格画面。亚修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你在看什么”,随即又意识到,切尔纳并不能回答。
清晨时分他们离开餐厅,亚修把切尔纳裹上遮光毯——很多猎人的车子里都有这个,押送某些俘虏时常用到——然后再给他系好安全带,用旧t恤把他的脖子和车座靠枕绑在一起。反正他不是人类,并不会在急刹车时被勒死,如果不这么做,他反而坐得不牢固,毕竟他没法自己调整姿势。"
“现在我们去椴树镇,”亚修边开车边说,“晚上等你能动了,我还有些事问你。”
切尔纳不能回话,但可以听到,他全身裹在毯子里,像个坐着的木乃伊。亚修叹口气,尽量忽视后视镜中后座上的身影。
他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开车,连音乐都不愿意开;而现在,车里还坐着一个生物……或者说是非生非死之物,面对同样的寂静,气氛却变得有点古怪。
当天下午,亚修回到了位于椴树镇的小公寓。他有个固定住处,这在猎人中较为少见,驱魔师们通常倒是有固定住所,因为他们需要研究室,还得存放一大堆书籍;而游骑兵猎人则不然,他们大多数时间分散单独行动,还经常四处旅行,甚至有的人会为任务而长期旅居国外,所以大多数人并没有固定居所。他们身上的“游骑兵”一词也正是因此而来。
亚修不一样。虽然他也经常到处跑,但他还是喜欢有个算是私人领地的场所,他可以不常住,但只要想休息,就可以随时可以回来……所以他在椴树镇有套小房子,位于狭窄的小独户建筑二层,好几年一续的长租。这里曾经是艾尔莎和他的家,后来艾尔莎的身体越来越差,搬去和其他驱魔师一起居住了,正好这时亚修也已经成年,就继续独自租住在这里。
停好车后,现在亚修遇到了个麻烦。
他的房东贝拉小姐在家里。她坐在一层的窗边摇椅上,正在钩蕾丝杯垫。看到亚修的车子后,她把老花镜微微滑下鼻梁,笑眯眯地对窗外招手。
多年来,贝拉小姐一直觉得亚修是个乐手什么的,他年轻英俊但稍微有点不修边幅,还总带着吉他包或者提琴包——虽然里面是各类武器。贝拉小姐知道这个“乐手”肯定不怎么出名,也知道他没什么亲朋,只有个养母,所以她经常对亚修微笑,还会在他偶尔回来住时主动出来开门迎接他,让他能有回到“家”的归属感。
当然,贝拉小姐并不是那种孜孜不倦打听别人私事的老太太。尽管如此,亚修还是面对着很大的麻烦——他得把后座上的切尔纳搬进去,但又不能被人看到扛着一个像裹尸袋的东西……现在贝拉小姐已经离开了摇椅,准备开门迎接他了。
“听着,我不知这样管不管用……”亚修回头对遮光毯里的血族说,“夜晚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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