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徵歌放眼看向远处,仲春杏月里杨柳微拂,满城风絮。日光大盛之下间或有二三粉蝶结伴成团飞过,天光跳跃,花露反影。
此间意境如诗,正应了那句南园春半踏青时,风和闻马嘶。青梅如豆柳如眉,日长蝴蝶飞。
亓徵歌缓缓走出几步,才轻轻朝陆莲稚答道:“不让。”
说着,她指间使力,下滑间将陆莲稚五指紧扣,朝身边拉拢。陆莲稚猝不及防给拉了个趔趄,二人肩头相撞,肩头发丝也缠做一处。
陆莲稚失笑:“不让便不让。拉我做什么,撞疼了没?”
亓徵歌笑着摇头,二人便肩贴着肩地继续前行。
汴河畔不仅是散心的好去处,更是经商的绝佳地盘。眼下杉迟雪带着二人一路前行,走到了一处商贩颇多的小码头边。此处不比方才人烟稀,反之聚集了许多行人,三五成群或是看货或是兜售,热闹非凡。
眼下便有个商贩带着箱扶桑来的纸折扇,将箱子摞在一颗柳下,打开了欲售。扶桑纸扇向来是汴京中得宠的物件,时下又是春欲尽夏将始的仲春时节,纸扇便尤为抢手。不过片刻便有行人上前哄抢,兜售一空。
亓徵歌颇有些惊异地看着这纸扇的售卖速度,简直是从卸货到兜售不过须臾,稳赚不赔的生意。
杉迟雪也笑:“扶桑纸扇向来卖得好。这些还是没那么精致的民间摊贩货,徵歌若是喜欢,待会儿经过我家邸店时候我找些新货来,你们两个挑拣喜欢的便是。”
陆莲稚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咬牙笑着看向杉迟雪,一排尖尖小牙白而森森:“前些年你是不是曾让我跳江给你捞货?害我遗失了纸扇。这事儿我可没忘,你要赔我十把。”
杉迟雪笑她记仇,抚掌笑道:“好,只要你拿得下,你便十把二十把都拿去,别记仇了行不行?”
陆莲稚啧啧道:“总坑我做些自己不愿做的事,还反倒怪我记仇。”
三人沿着河畔下行,一时贩卖鹰鹤、孔雀的南洋商贩都招呼着人上前看飞禽,鹰隼眼喙锐利,孔雀尾羽生辉,鹤姿亦是高洁有趣,当真令亓徵歌感到新趣十足。
其中更有马匹、犀角、香料等物,随卸随卖,售贩之声不绝于耳,岸边或官或私的几座水磨坊也运作得正欢,咿呀吱哳之声远远传来。
“这儿都是些小生意,看个热闹。”杉迟雪看着亓徵歌饶有兴致地拈起一块南洋香料放在鼻尖轻嗅,笑道:“大买卖都在邸店里,那才是一掷千金的生意。我家邸店就在不远,待会儿往前走便会清净许多,风景也会好许多。”
“明日总归无事,我家祖墓在前些日子也已经扫过,我看今晚便在邸店歇息,明日清明,我们便出郊踏青,可好?”杉迟雪笑着问道。
说起扫墓杉迟雪便有些后怕。前些日子她被一帮堂弟堂妹拖着离了汴京,带去杉家祖坟里足足待了七日扫墓上香悼念先人。
杉迟雪又是家中长房长嗣,管着杉家商路来往,更是整日里难得空闲。好容易眼下得了空闲,只恨不能上天入地去放肆,一时规划筹备诸多,只为游玩。
“总是你想得周到。”亓徵歌含笑点头道:“这样便甚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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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归燕
春日时光总是长而和煦,连带着风也显得迟缓,飞絮在空中停滞,便仿佛茶片在杯中微旋一般缓慢,当真应了那句“日长飞絮轻”。
三人沿着城中汴河堤缓缓前行,柳荫覆着深浅春cao,间或有日光穿过柳梢,向行人肩头发顶投下斑驳光点,又在cao尖花边上跳跃,星星点点。
堤边马道上有贵家子弟不时驾着车马奔驰而过,留下阵阵人声说笑,又随着风尘衮衮模糊远去。风高云淡间三两纸鸢齐头并进,到了一定高度后便停滞不动,供行人来往欣赏。
春日迟迟,一派静好。
亓徵歌这些日子总是起早贪黑,难得空闲,此刻为这情景一染,便有了几分困乏,令她不可抑制地便走路有些飘。只不过她向来步子稳身姿直而知礼,一时杉迟雪倒是并未看出来。
但陆莲稚却能够很快察觉。她眼见着亓徵歌越走越慢,眼眸也仿佛越来越迷离睁不开,俨然是困乏了又不愿声张的模样。一时待到四下无人,陆莲稚终于不由笑着将她抱了起来。
亓徵歌身子一轻,还有几分迷蒙,抬头看着陆莲稚问道:“怎么了?”
她下意识勾住了陆莲稚肩头,贴向对方。
春衫轻薄,二人一时肌肤间只隔着那几两薄纱,令亓徵歌感到一时周身炙热,难免挣了挣,想要逃开。陆莲稚自然不让,胳膊一收将亓徵歌侧抱得更紧,向杉迟雪问道:“还有多远?”
杉迟雪觉得有点不对,想要回避,但又不知该怎么回避,“啧”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头也不回道:“还有一会儿!”
陆莲稚笑着在她身后喊道:“跑什么?回来说话!”
杉迟雪自然不肯,步调不变继续往前走。亓徵歌好笑地拍了陆莲稚一下:“你看你,迟雪都受不了。”
陆莲稚笑着在怀中亓徵歌肩头上蹭了蹭,意料之中嗅得盈盈微香:“她自然受不了,但我知道你受得了就好。”
说着,陆莲稚搂在亓徵歌腿弯的手还轻轻挠了挠,令亓徵歌不可抑制笑着轻轻颤了颤。
“抱便好好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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