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的日历,告诉他返校日迫近时——他都会崩溃。
仿佛突然之间风雨雷电就在他的头上炸裂,他被淋成了落汤鸡,再被闪电和雷鸣拍打。
他会骤然触手一软,瘫坐在地上,然后摔烂手边的东西,或者捂着脸呜呜地哭泣。
但他最后都能停止流泪。
他会把眼泪擦干,然后问问自己——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并且坚定地给出回答——不,没有,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的,他在自我欺骗。
这是一道心墙,它保护着克鲁脆弱的心脏,隔绝着真实的情感。他每一天都往心墙上多加一块砖,或许一天不行,一周不行,但一个月,一整年,他总能把堡垒建成。
事实证明,一切都比他想象的简单。
没错,当他认为灾难不可战胜的时候,他发现其实爬起来并没有那么难。自欺欺人不是绝对的坏习惯,至少它能让人在外界的目光前保持正常。
他仍然不知道高文会在哪一天废弃他,也不知道海鳄兄弟是否会把他的事情宣扬出去。可是在那些猜测实现之前,他必须先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所以,什么都不要担心。
他是在最后一个学年开始前的一周,去的断崖岛东边的小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想来看看特里斯坦和加雷斯。
加雷斯正在打扫屋前的杂草,远远地看到克鲁,高兴地甩着尾巴迎上前。
加雷斯仍然没学会怎么把蛇尾收起来,而克鲁也自责这段日子没能兑现教授加雷斯控制海民法力的方法。
他做了一盘卷海带,和两名老猎人以及一群畜生吃了晚饭。他说这是一个死去的朋友教给他的,他第一次做,可能做得不好吃。
但畜生将它们一扫而光,有些已经掌握些许说话能力的畜生还结结巴巴地道,“好……比、特里、特里斯坦做、做得好,比他做得能、能吃。”
克鲁笑了,扬起笑容之际,面部肌肉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笑的时候克鲁的手在发抖。特里斯坦抽着海烟,眯起眼睛,透过浓浓的烟雾看到了小章鱼颤抖的触手。
回去的时候,加雷斯把克鲁送到门口的小道上,随他走了很远。
加雷斯问克鲁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是不是被人欺负了。虽然克鲁没有说,但加雷斯看得出克鲁的憔悴。那憔悴不是鼻青脸肿一类看得见的创伤,而是沉甸甸的心,和千疮百孔的灵魂。
克鲁瞪着眼睛望着加雷斯,看了一会,摇摇头,他说——没有呀,你说的是什么困难?
“没有就好。”加雷斯挠挠头,发现克鲁已经长得和自己一般高了。
在和克鲁道别之后,加雷斯往回走。特里斯坦从旁边的灌木丛钻出来,证明他一路尾随两人到了街口。
“他有和你说什么吗?”特里斯坦抽出烟,递给加雷斯一根。
加雷斯把烟叼在嘴里,叹了口气,“他说他没事,是不是我们想多了?”
“那就是更严重的事,”特里斯坦为加雷斯把烟点燃,深深地吸一口,又吐了出来,“说明他还没想好怎么做,没想好怎么对我们开口。”
加雷斯不说话了,他回头看着克鲁消失的方向。
石板路在布满繁星的黑夜中蜿蜒,一眼竟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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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50)崩断的纽带
其实克鲁心里清楚,有的事发生第一次,就会发生第二次。那么多年来被海鳄兄弟欺负,也是因为他们从始至终没有受到追责。
这一回也不例外。
海鳄兄弟似乎认定克鲁不会说,就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忍气吞声。过去还有杰兰特护着他,现在杰兰特跑了,高文又毕业了,克鲁可谓真正的孤立无援。
即便克鲁因为法术的提高,周围多了不少围过来的同期,但其本质也不可能改变。懦弱是根植于心底的,正因如此,他们断定克鲁更会为留住身边好不容易聚拢来的朋友而把秘密藏得更紧。
克鲁确实毫无表现,尤其到了最后一年,大部分时间都不待在学校。但即便如此,克鲁还是有机会报复对方。
而这一次,他要结束鳄鱼兄弟对他那么多年来的欺辱。
毕业在即,克鲁同样面临着是就职还是参加领主竞争两条路,萨鲁根本没有问他的意见,直接帮他填写了“就职”的选项。
导师找到了克鲁,并告诉他,对于克鲁现在的能力来说,虽然不能算数一数二,但竞选领主是有潜力的。何况章鱼家的人天生脑子好使,指不定克鲁还有未被发掘的才能。
克鲁对此没有异议,如果导师认为他应该参选,那就让导师自己去和萨鲁沟通。他相信萨鲁用不了几分钟,就能让这些长年待在学校的导师赞同他的评价——到底是天资差一点,这样的孩子,早点让他工作就行,不要寄予太高的期望。
不久之后,导师们和萨鲁就联合向海城医院推荐了克鲁。理由很简单,克鲁最出类拔萃的是药剂学。到了海城药库或者海底总院的研究所,得个安稳的职位并不难。
他将和许许多多章鱼家的人一样,从此一辈子扑在药剂房,和琳琅满目的草药打交道,再无更多的野心。
克鲁是本家的幺子,熬个五年十年,当个部门的主管,也无可厚非。
这是对克鲁最好的安排,萨鲁自觉已经很仁慈了。
克鲁一直都没有说愿意还是不愿意,直到婕德准备生产前的一个月,克鲁敲响了萨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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