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带大的,人偶傻乎乎的,做什么都只会凭本能。
他越是这么想,就越觉着其实是自己杀了人,而自私地带着玄都逃避,能预测到别人的死亡的原罪,已经让他崩溃。
而玄都的所作所为,无疑更让他被自己的负罪感折磨到窒息。
“你喝我的血吧。”魏殊寒每天醒来的时间已经只有两个时辰,他知道自己再过不久可能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说着他拉开了袖子,露出纤细而苍白的手臂。这些日子他瘦了许多,连肤色都不太好看了,发灰,没精神。
玄都本能地咽了咽口水,没动:“不。”
他可以立即死掉,但不会碰魏殊寒一下。
“别这么固执了,你会死的。”魏殊寒将手腕抬了抬。
玄都当即捏住了他的手腕,在手里紧了紧:“你才是……会死的。”
他的魏殊寒越来越瘦,睡着的时候怎么都叫不醒,连医师都束手无策。
魏殊寒听了这话,只是抬眼看着他笑。好半天才下定决心:“我要是醒不过来了,你也不准害人,知道吗?”
玄都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倏然凑近:“我不允许,你不能醒不过来。”
“我们明天去找个环境好的地方,买个大点的棺材,以后也睡在一起。”魏殊寒说到这里,突然就有了精神:“虽然不是寿终正寝……”
他盯着玄都的眼睛,问道:“你愿意吗?”
玄都想不到其他法子,也莫名对这个埋进土里的将来充满了期待,他将脑袋轻轻贴在了魏殊寒的心口,略带苦涩地回答道:“愿意。”
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都愿意披荆斩棘。
但命运似乎还不满足于此,不知道是谁告的密,东水村痛失亲人的村民比官兵快了一步,追到了这里。
“是他,就是这个人!我那天亲眼见他把我爹拖走的。”一个年轻人激动地指着玄都道。
魏殊寒恰好醒着,于是没什么力气地下了床,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他刚一露面,就有一个半老徐娘红着眼瞪着他:“就是这个魏殊寒,小时候害死了我的丈夫,现下又杀了那么多人,可怜我丈夫和大哥……”
魏殊寒面对着蠢蠢欲动的村民,不露惧色,哪怕他们下一秒就要“群起而攻之”。
“是我。”他道:“玄都只是一只人偶,所有的人都是我让他杀的。”
群众一片喧哗,连玄都也诧异地看着他。人群很快一拥而上,他们等不及然官府做决断,失去理智的人类就像最原始的动物,只会被仇恨拉扯着前进。
本来以玄都的能力,足以叫这些人碰不到魏殊寒的,他可以带着他继续逃走。
可是,魏殊寒微笑地撞向其中一个村民的刀子,他的身子虽然是人工的,但不僵硬,有温度。
“记着,不准杀人,好好活着。”魏殊寒小声道,愣在原地的玄都看着他的嘴型,不知所措。
傻瓜,骗你的。
坟墓是给我一个人准备的,地狱也让我一个人下吧。
玄都不知道的是,人偶饮血之后会毁灭是魏家人下的诅咒,而魏殊寒的身上虽然没有魏志的血液,但他也是这一代最后的接班人。
一旦他死了,诅咒就不攻自破,自己就死不掉了。
玄都疯了一般地上去抢下了魏殊寒,他的伤口处不断在往外冒血,他抱起魏殊寒就跑。
“很快的,小寒,你坚持住,我带你去看医生。”
“小寒,不准闭眼睛。”
魏殊寒楼着玄都的脖子,强撑着在他嘴上碰了一下:“我走了,你就会好的。棺材……我也很乐意,百年之后你和我一起躺。”
“小寒,别再说话了,就快到了。”
腹部的伤口痛得魏殊寒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自己可能撑不住了,但仍旧是咬紧牙关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你要好好活着,主人的话你不准忤逆。”
太迟了,还没赶到医师门口,魏殊寒就断气了。
玄都探了探魏殊寒的鼻息,瞬间没了力气地瘫软在地上。
“你太自私了。”
留下他一个人,叫他还怎么好好活着?什么百年之后,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更加绝望的诅咒。
是了,魏殊寒也觉得自己很自私。
他想逃离这终日与梦魇为伍的生活,他不想在困在梦里意识清醒地醒不过来。他舍不得玄都和他一起死,他认为这些都是自己的错,他觉得一切都可以由自己一力承担。
他还妄想……玄都没了他还可以,好好活着。
可惜,事实证明魏殊寒并不能完全理解这个人偶。他走后玄都发了疯似地将魏志留下的古籍都翻了一遍,在无数次尝试后,他不知道自己违背承诺又杀了多少人。
只为给魏殊寒制造一个完美的肝脏。
他固执,他狠毒,甚至那日指证魏殊寒的妇人,临死前瞪他的眼神充斥着恶意,她说:“害死了我家人,现在还要杀我,你有没有人性?”
“没有。”他淡淡地撂下一句话:“我又不是人,哪来的人性?”
是,魏殊寒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太久,居然忽略了这家伙本质上依旧是只野兽。从前有他在,这货还能算半个被驯服的家兽。
如今他一走,玄都就原形毕露,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和利爪。
伤害过魏殊寒的人都要死,他醒不过来,你们就一起陪葬吧。
将魏殊寒医治好后,他也没有要醒过来的迹象,看来那噩梦已经无限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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