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分原因,是教主下令。”
云奕吃了一惊:“慎之……?”
“若是不下‘醉生梦死’,你怎会到琅山来向他讨要解药?”柳清湄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忽然轻笑,“你若非有求于他,又怎会许下诺言。若是没有诺言,教主去闯你云大盟主的婚宴,岂不是师出无名?”
云奕一阵眩晕:难道楚恪从那时开始就已经对他存了别样的心思?竟连朱小公子的生命都被他拿来作为要挟自己的工具——难道在楚恪眼里,其他人便是命如草芥?
“如果我不来,朱小公子岂不是已经命丧黄泉!”云奕不禁一阵愤然,“为了引我到琅山,为了他自己……他竟然……”
“云大盟主,你可不要搞错了。”柳清湄脸色一沉,“我们炀教是邪魔外道,可不是你们那群正人君子。若是连朱家小儿子这样的人渣我都杀不得,还如何做炀教的朱雀阁阁主?”她纤长的手指微微用力,瓷质的酒杯发出一阵咔咔声响。她恨然道:“所谓正道,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云盟主,你自认侠义无双,不曾有违江湖上的道义,那么当你扔下自己未婚妻子随教主离开的时候,你可曾想过她会成为天下人的笑柄?”
云奕心中陡然一颤,随即涌上一股愧疚之情。柳清湄说得没错,他在婚宴上直言不讳自己相信楚恪,又任由楚恪把他带到琅山,其实已经有负于林采薇。他违背了二人的婚约,更不顾林采薇以及林家的颜面,他云奕,相当于是在天下英雄面前狠狠打了林家一个耳光。
又或者……他早在婚宴之前,就已经倾向于楚恪。只是那时的他太过于懵懂,甚至不曾明了自己的心思,硬生生把林采薇变作了天下人的笑柄。
未婚夫弃她于不顾,反而随一男子而去,这该是怎样沉重的打击?
“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做到不怀私心,大义为公。”柳清湄讽刺地一笑,“所以也不必满口大义,用大帽子来压人。至少对我来说,教主他曾把我从绝境中救起,我柳清湄就算负尽天下人,也绝不会有负于教主。至于你——”她微微眯起眼:“云盟主,你只会为天下人,负尽教主!”
她冰冷无情的话语宛若当头一棒,狠狠地、重重地击打在云奕的心上,震得他的心底一阵绵延不绝的疼痛。他不得不承认柳清湄的话是对的,自己口口声声相信楚恪,口口声声侠义道德,然而最有可能负了楚恪的,却偏偏就是自己。若在天下与楚恪之间做个抉择,他身为青阳盟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天下。
他不会辜负天下,却会辜负楚恪的一片深情。
见云奕神情黯然久久不曾答话,柳清湄勾起唇,冷然一笑:“有件事也许云盟主还不知道。”她停顿了一下,神情中多了几分玩味:“江湖上人称青眼大侠的花采风不是失踪了,而是被教主抓走了。他现在,就被关在本教的地牢里。”
云奕自然记得梅雨论剑上害他中了“春风一度”的花采风,也记得自己在梅雨论剑之后就听闻他失踪了。乍闻这个消息,他不禁惊诧道:“慎之抓走他?为什么?”
“胆敢对教主的人下手,花采风的胆量也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柳清湄仰头,再度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她眸光流转,朱唇微启,语气中带了几分嘲弄:“现在他每天要忍受数十种刑罚之苦,云大盟主,你是不是要去救他?本教地牢在天梦轩之下,顺着我门前这条路径直走,在第一个岔口左转。”
云奕猛然站起身,俊眉微微拧起:“花采风虽然可恶,但罪不至受如此重刑……”说罢,他转身便向外走去。
柳清湄注视着他的背影,嘴角噙起一丝凄怆的笑意:“云盟主,原本我认为,像你这种心地纯善之人是教主的良伴。现在我认为,若说天下有谁最不能和教主在一起,那就是你。”
“你会害死他。”
“总有一天,你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之人的性命,亲手将他置于死地。”
“总有一天,他会为你抛弃一切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他会一无所有。”
就像那个她曾深爱的男子一样。她为他雪天求药,散尽功力,离经叛道,最终,他却把长剑刺进了她的身体。
柳清湄无声地笑了。两行清泪自眼中落下,散在风里。
她杀尽天下负心人,却杀不死留在她心里的他。那份痛楚如同不详的谶语,深深烙印在她的灵魂之上,让她每每想起,便觉疼痛。
而情之一字,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出了朱雀阁,云奕便循着柳清湄告诉他的路,向天梦轩而去。一路上,他心乱如麻,楚恪曾与他说过的炀教刑罚“跗骨针”,一遍遍回响在耳畔。
……
“此针有一千零八枚,淬有剧毒,用刑时针针入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花采风确是用“春风一度”暗算了他,可那时他与楚恪关系尚未明朗,何况又不是什么致命的毒,就连那心神恍惚的一晚也是与楚恪共同度过的。楚恪竟为了此事把花采风擒住,关在地牢里日夜折磨。
花采风虽然可恶,但受了“跗骨针”的刑罚这么多天,就算是活着,恐怕也只剩半条命了。云奕不由自主地抿紧唇,一个念头忽地闪过脑海:楚恪到底是魔教教主,行事无不带了三分邪气,与正道中人大相径庭……
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略带凉意的风,云奕抬眼望去,只见道路的尽头伫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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