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悄地从酒店的疏散通道口走了下去。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无意间瞥了眼大厅的休闲区,停住了脚步。
佐崎部长正独自坐在那里,慢慢啜饮着咖啡。
他也没去餐厅吗——
上野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大厅的立柱背后。
佐崎坐的位置,是靠东面的落地窗底下。窗外的暮色已然浓重,面前的小方桌上摆着一盏绿色台灯,灯光斜斜的照在他脸上,照得他五官与表情都模糊不清,只留下鼻翼和眼窝处的影子微微闪动着。他偶尔抬腕看一眼手表,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过了大约三四分钟,从大厅的侧门转出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女性的侧影,因为隔着一道镂空雕花屏风,上野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只能隐约看见那人身材不高,穿着紫红色的套装,走路的姿态十分优雅。两个人相对而坐,交谈了几句后,来人便起身离开了。
眼看着女人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上野冷不丁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她懊恼地摸了摸脸颊——
自从和那个名叫汤川学的教授见过面后,自己就变得有些疑神疑鬼,无论面对谁,都会不自觉地神经紧绷。
不过刚刚的那一幕……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不免有几分疑惑,总觉得和佐崎部长见面的那个人,仿佛是在哪里见过,但是,到底是在哪里呢……
这样拼命思索着,她忽然看到佐崎抬起了右手,目光也朝着这边望过来。她唬了一大跳,缩下身子再看时,佐崎已经站起身,原来是在招呼侍者买单。
还好没有被发现……上野吐出口气,掩饰性地拉了拉裙角,尽量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朝酒店大门走去。
指宿市假日酒店的地板上铺着层厚厚的绒毛地毯,鞋跟落上去几乎没有声音,她低着头只管径直向前走,然后听到叮咚一声,面前的感应玻璃门向两侧缓缓打开。
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来。
她确实是见过那个女人……还是在刚来九州的那天晚宴上,因为那个女人仅仅只露过一次面,所以她一时没能记起来……
那是西村重工的社长夫人,西村由纪子。
“一杯奶茶,不加糖,谢谢。”
入夜后的鹿儿岛,星光与灯光交汇,呈现出一种无法言说的美。大约时候还早,海边的这家小酒吧里只落座了三分之一的客人。和上次一样,上野向服务生要了杯草莓口味的奶茶,接过订单牌,她环视了下四周,接着走到靠窗的桌子边,轻轻摘下头上的宽檐帽。
“您好。”
桌子对面正在翻阅杂志的男人抬起头,眨了眨眼:“啊,你好。”
“我能坐在这里吗?”指了指面前的椅子,上野问道。
“当然。”
男人点点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没有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应该是早就看到自己进来……又或者,是早就预想到自己会到这里来吧——
想到这里,上野不禁又偷偷瞄了眼面前的男人,简单的黑色条纹款长袖上衣,黑框眼镜,休闲皮鞋。单从外表上看,与她印象中刻板严肃的物理系教授的形象相差甚远。
但不知为什么,每次和这位教授相处,她总觉得周身环绕着一股无形的压迫力。尽管汤川说话语气宽柔、态度和悦,但依然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洞悉一切、不容拒绝的力量。
“您经常来这里喝酒吗?”
“谈不上经常,只是最近几天来的比较频繁。”汤川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上野看到他点的是一种度数较低的日式烧酒,大概其中还混杂了其他酒类,在酒吧的彩色射灯下,流转出别样绮丽的颜色来。
慢慢啜了口烧酒后,汤川看了她一眼:“去过展览馆了?”
她点了点头。
“是吗。”
汤川顿了顿,出乎她的意料,汤川并没有接着说什么,只是抿着嘴继续晃动着酒杯,杯子里的冰块撞击在一起,发出咔咔的声响。
一片沉默中,上野做了个深呼吸。昨天从展览馆回来后,她几乎一晚上没有睡着,一合上眼,那位名叫小仓优子的钟表师制作的钟盘就会浮现在眼前——
那深蓝银白相交融的景象,与前天晚上,她同佐崎部长看到的那片月光海重叠在一起,幻化成一汪渐次上涨的海潮,缓缓漫过了她的双足,胸口,口鼻,头发……
而她站在潮水中央,身体像被某种无名的力量禁锢了一般,半点动弹不得。
服务生端上了满溢着厚厚奶油泡沫的陶瓷茶杯,上野双手捧起茶杯,稍稍抿了一口,随着奶油在口腔中一点点融化开,她纷乱的心绪也慢慢沉静下来。
她挺起上半身,这一次,抓住谈话的主动权才行——
“如果……如果指望我能从展览中发现什么线索的话,您可能要失望了。”
“线索?”
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一般,汤川略略挑起一边的眉头。
“不是吗?”她抬起头,直视着汤川的眼睛,“虽然不知道您让我参观展览到底是什么目的,但我想,一定是和明石桥的案子有关吧。”
“你会这样想当然无可厚非。”汤川耸了耸肩,把酒杯放到一旁,“不过,我要说的是,你可能想多了。”
“什么意思?”
“谈不上失望。”汤川抱起胳膊,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对于那个钟表展览,原本我就只是有一些模糊的猜测罢了,并没有抱什么期望。”
她微微一怔,刚想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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