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一口。
看了一会子书,再抬起头来,却见一屋子的丫环还整整齐齐站着,一个个都默不作声。
步月换了个坐姿,道:“你们还有何事?”
丫环们没有吭声,却是甄丑氏走了过来,将他搭在桌沿上的腿放了下来:“阿月姑娘,坐有坐相,女子应当动静得体,娴雅大方。”
说着,又将他手里的书取了过去,换做另外一本蓝皮线装书,步月定睛看去,赫然两个大字:《女则》。
“我不看这种书。”
甄丑氏道:“既然阿月姑娘不看《女则》,那老身便教你礼仪规矩。”
步月猛然站起来,将那书一把挥开,大声道:“不学不学!你们到底要做甚么?我要见夏云峰,不见到他之前,我啥都不学!”
那甄丑氏也不发怒,依然是张温和面容,舒展的眉头,语调和缓:“既然阿月甚么都不做,那老身只好在此陪着你了。”
步月看了她一眼,“哼”地一声便要往门外去。
“阿月你还在禁足期间,庄主说你若擅自出去一次,禁足便延长半个月。”
步月抬腿的步子顿住,猛然回头,冷声道:“我要见夏云峰。”
甄丑氏还是那句话:“庄主出去了,还未回来。”
如此这般,步月却是连着好几日都未见到夏云峰,问谁都说是出去了,而这几日,甄丑氏每日都领着几个丫环給他梳妆打扮教导礼仪,步月是越发的不耐烦,他一个男子,即便喜欢女子作那浓妆打扮,可换做自己却是万万做不到的,只觉别扭媚俗。
奈何那甄丑氏颇有几分武功,任他如何撒泼打闹,几下便将他穴道点了,搓扁揉圆还不是任由她说了算。
为此,步月憋了一肚子火,每日说得最多的便是要见夏云峰,心中更是恨不得将那人千刀万剐了去!
这日,步月被强行上了一个清淡脱俗的玉兰妆,乌发绾坐飞仙髻,着了一身月白裙裳,被强制着听了几页《女则》,终于熬到了吃晚饭,那甄丑氏早已敛眉低首站在一边教导指正,步月并不理她,拿着筷子便吃,只当甄丑氏温和的劝说是蚊子嗡嗡声。
她越是说,步月便越要吃相难看,却始终不见得甄丑氏有过半分不悦和动怒的迹象,心道这大娘也真是个能人。
“阿月,举箸应轻缓优雅,不可乱舞筷子。”
“呼哧呼哧……”
“进食无声,闭嘴咀嚼,细嚼慢咽。”
“吧唧吧唧……”
“阿月……”
“啪!”
却是饭碗摔碎的声音,步月起身正要发怒,却忽然双手捂住心口,面露痛苦之色,再是慢慢委顿下来,身子扶着桌沿滑落,撞倒了凳子,开始剧烈颤抖。
众人皆是吓了一跳,唯独甄丑氏面不改色,将他扶住,问道:“阿月,可是中毒了?来人,快去请伍大夫。”
那语调清淡得好似在说可是衣服脏了,快去换一件。
步月脸色早已惨白一片,额上沁出豆大汗珠来,他捂着心口,身子越发抖得厉害,声音也是断断续续。
“夏……夏云峰……噬心……噬、心……丸……”
猛然毒发才想起今日是十五,噬心丸毒发之夜,可这几日被这群女人弄得他忘了此事,夏云峰更不知死去了何处!
“夏云峰……夏云峰……”
噬心发作之痛,他是头一次体会,犹如万千虫蚁在啃噬心脏的痛苦,连着四肢百骸都在抽筋发痛,这般痛楚,岂是人能所忍?
剧痛之中,他脑中只想着夏云峰,断断续续喊着那个名字,好似叫出来的是噬心的解药,可以缓解他的痛楚。
甄丑氏仔细听他来回叫了几次,总算明白是怎么回事,淡淡道:“原来是吃了噬心丸,快叫人去通知庄主。”
第26章 噬心
夏云峰赶回临江山庄时,还没到湖光居,便远远地听见步月的嚎叫,声音凄惨至极,穿过层层雨雾,带着凄冷的寒意入了他耳中。
如剑的眉峰皱了起来,不由得加快了步子,旁边尉迟杯忙叫了几声小心伤口,他却似没听到般。
雨夜漆黑,只有如豆的几星灯火在湿冷黑暗中静静燃着,伴随着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
“夏、云、蜂!”
翻来覆去,始终只有那三个字。
越是接近,夏云峰的神色越发沉重,过了白玉桥,上了抄手游廊,那声音更是在耳际,尉迟杯在旁看着,却觉得夏云峰的神色古怪至极。
本以为他会直接冲进屋中,不料到了那门边,夏云峰却停住了脚步,听着屋中一声声哀嚎,神色竟渐渐平和下来,好似他所听到的,不过和风细雨,风吹落叶。
尉迟杯疑道:“峰哥,你不进去?”
夏云峰望向那屋门,透过昏黄的烛光,依稀可以看见里面的人疼得在地上翻滚,屋中微弱的光芒反照在他面上,尉迟杯竟错觉那一刻夏云峰是微笑的,可一转眼,又是那古怪的神情了。
他在那门外站着并不着急,尉迟杯却是急着催了好几回。
“峰哥,刚才急成那样,怎的又听起了墙角?”
夏云峰道:“看他嚎得中气十足,定无大碍。”
那是人家疼得中气十足啊,肯定不会死人的!尉迟杯默默道。
待屋中凄厉的哀嚎渐渐弱下,变成有气无力的哀求,夏云峰才慢慢地推开那扇门,放眼望去,屋中一片狼狈,打翻的碗碟桌椅到处都是,几个丫环无措地站在一旁,围着一个面容苍白的白衣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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