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尽管仅仅在私底下了解过,但再怎么不懂看着他的表情也能一下就明白他处于一种什么状态。
我站在不远处瞪大了眼望着他,浑身发冷,四肢都冰凉无力,只觉得,毛骨悚然。
那种感受难以形容。我只是觉得他已经……不是人了。
他是真的疯了……!
我像看到一个怪物似哆哆嗦嗦的合了门,转身逃走了。
不知是不是幻觉,我转身不久甚至听到了他的难以克制的喘息,还有呼唤似的低喃。
我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但那会儿我也不打算再靠近去听。
他在干些什么,一听,就能听出来了。
我只觉得他恐怖、恶心、变态。
一想到这样的人居然是我的父亲,居然是个老师,胃就忍不住开始翻腾,甚至想吐。
这还是人么?!
这还是个人么?!
从那天起,我一反常态的不愿再与他有更多的接触,厌恶与他多说一句话,并毫不遮掩对他的讽刺、排斥,连母亲都多次呵责我:“他是你爸!”
我没有理会母亲的话,反而当着他的面,用鄙夷嫌弃的表情,骂他“神经病”。
我以他为耻。
他最初只是笑笑,劝劝母亲,之后依然会像往常一样对我,给我买吃的,找我聊天,带我出去转。但渐渐的,他发现了我对他的疏远与憎恶,便很少再找我,只是将零花钱交予母亲,对我的侮辱也只是沉默。
我高一那年,他的精神似乎是再支撑不住了。他常常一个人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像和谁说话似的嘀嘀咕咕,有时候还露出开心又温和的笑容,几乎不和我们说话,有时甚至意识不到我们的存在。
那是他病的最严重的时候。之后十几年尽管他进进出出医院几次,也再没有哪次的状态像那次一样糟糕。
但他并没有意识到。他在那个只有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很高兴,或者说,和一直和他在一起的“身边的人”,很高兴。
那时我们已经很久没见过他真正高兴的笑了。但他一周所露出笑,比他之前半年神智较清楚时的时间所加起来的,要多的多。
在那段期间,我也再没见他喝过自己的血。
母亲对他说话,他状态好一点时,只是反应迟钝一些;不过更多的时候,他是根本没有意识到母亲在和他说话,而偶尔意识到了,也表现的有信张不安。
相较于母亲,他对我的态度已经是很好了,甚至有次拍了拍沙发旁边的位子,笑着对我说:“释然,过来陪爸爸看电视吧。”就像我小时候那样。
然而我对他那种神神颠颠的状态有些害怕,因为在我的认知里神经病是会打人的,于是转身就逃了。
现在看来,尽管母亲在帮他,但对比母亲,父亲认为我更亲些。他从不提防我,也更愿意和我接触。
我那时可能是他唯一肯相信、亲近、交流的人,而我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却将他抛到了一旁,不仅不给予帮助,还不断地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他几乎不怎么与人交流了。尽管他看上去已经正常了很多:意识很清晰、有自知力,也会对我和母亲说话,神色坦然、语气温和、面带微笑——但大多都是很被动的寥寥几句,或几个字,微笑也似乎只是习惯性的表情。
不论对母亲,还是我。
我努力的尝试过很多方法想帮他改变这种状况,但晚了。
他已经完全把自己封闭起来了。
父亲曾提出过离婚,在我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他第二次出院后。
他看起来状态很不错,到家后对母亲的第一句却是:离婚吧。
母亲傻了,我也愣了。
他却很平静:
“我这样子你也见了,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犯。我进了医院,没了工作,治疗花销大,你一个人未免太辛苦。
“虽然到了这年龄,再婚有点难。但不管怎么样,也不是没机会,我觉得你看起来还挺年轻的。”他说着,看着母亲,笑了下,却有些勉强,“而且就算是你一个人带释然过,也比再养个神经病来的好。”
母亲沉默了。
“离了吧。释然你带着,跟着我肯定是不行。到时候我把财产给你们,还有我爸妈的钱给释然。你好好照顾她。”父亲对母亲说完,转过头,对我说,“你也好好照顾你妈。”
母亲可能听着感觉不太对,就问:“你怎么办。”
父亲笑了下:“什么怎么办。”
“你把财产给我们,你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释然已经这么大了,你们相互照顾着,我也没什么担心的了。”
这话说到这,我也觉得不太对了。
母亲慌然的盯着父亲,声音有些不稳,问”
父亲垂下眼,笑了笑,自嘲的幽幽道:“看来我这辈子,就是不正常的……注定是要丢人现脸,被人当茶余饭后的笑话。就算我再怎么……想摆脱……也摆脱不掉……你们和我在一块,谁知道到时候又会被别人怎么说。”
“别这么说!你不是已经好了么!”
“……不会好的,这辈子都好不了。不是这儿,肯定就是那儿……反正这辈子,就是不正常……好不了。”
这句话不知是在给母亲说,还是给他自己。
他们争了很久——与其说是“他们”,还不如说是母亲。因为一直只是母亲一个人紧张激动的坚持着不离,而父亲则几乎以沉默被动的抵抗着。
虽然父亲从始至终没有说他以后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但我和母亲都很明白。
——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念头了。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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