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看见茗箜不知所措的表情,我突然也感觉累了:“茗箜,我想一个人待会儿,你先去休息吧。”看他踟蹰不走,我只好帮他打开门,“去吧,我没事了。”
他走到门口,又看我一眼,伸手帮我系好了随手披上的裘袄:“别受了寒。”这才走出去。
关上门,我静立很久,直到脚底生寒,才挪步回到榻上,手中不自觉地紧紧攥着那枚失而复得的玉珏,就这样倚在床背上,睁着眼发呆到天亮。
第一缕晨光透进屋里的时候,我起身,将玉珏重新收好,换上了朝服。
日子简单而单调地重复着,不时会有一些渐渐相熟的南臣和藩王过来蹭饭聊天,时间似乎也不再那么难熬。南方的治理不需要花太多的心思,只是和商人打交道之时难免费些脑子,除此之外,每个月固定去军中转上一转,和舅舅们喝喝酒聊聊天,也凭空多出一些豪放之感。
茗箜如今也不能跟着我到处跑,怀素粘他粘得紧,到哪儿都要跟着,他也就安定了下来,在行宫旁边不远的地方开了个医馆,本想依旧叫思凌医馆,但是想想也不合时宜了,就改名叫怀素医馆。一安定下来,茗箜的桃花缘才算是冒出头来,有时他躲到行宫中来,都是因为求亲的红娘踏破了门槛,硬是要他选一家或者几家富家姑娘做妻房。
转眼两年过去,怀素也长大了些,那些红娘媒婆却不敢上门了,谁都对付不了这个护犊子的小家伙,他大概是将茗箜当做了自己的所有物,一开口说话便指挥着医馆的小厮将红娘往外赶,一学会走路,甚至亲自上阵赶人。
“茗哥哥,带怀素去爹爹那儿玩。去嘛去嘛”
“别闹,你爹爹今天要招待西岚府君,你别去闯了祸。”
“那个西岚郡的老头儿又打算把自家妹妹塞给怀素当后妈,这怎么行?茗哥哥快带我去嘛”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忘得茗箜心软,一个不留神便被小家伙唬住,答应下来。缓过神来却不由得长叹一口气,人家西岚郡的府君不过二十五、六,便被怀素叫做老头儿,真是冤枉了。
行宫中设宴,虽说简朴了些,但是该有的礼节排场还是少不了的。除了西岚府君宋筠,还有南泽的一些熟悉的大臣也在,另外还有……
“没想到北国的亦舒公子与南王殿下私交甚好,本府君此番来觐见,正是来对了时候,听说亦舒公子善棋,不如用罢餐饭,我等布上几盘如何?”
“乐意之至,西岚府君的棋艺超绝,我等在北国之时便有所耳闻。”
“过奖过奖。”
我心中还在想,这两人吃完饭自有事做,应该不会像之前那样了吧……
正想着,宋筠突道:“南王殿下,如此高兴之时,不如让小妹弹奏一曲助兴?”
“哦?之前西郡小姐舞文弄墨,大显身手,此番又学了曲乐么?”座中有人讶异道。
我听了有些无奈,看来还是躲不过。对上宋筠的眼睛,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我只能扯了扯嘴角:“如此甚好。”
宋遥蒙着面纱,款款走上来,剐了我一眼后,开始用纤纤十指抚琴。我轻叹一口气,这丫头是跟我杠上了,因我连着两年拒绝她,有事没事都会跟着她哥哥跑来,进行各种才艺表演,倒也乐此不疲。
正听着,外面跑进一个熊孩子,小小的个子,连路还没走稳,后面跟着失了形象的茗箜,想要喊住臭小子,却又碍着场合没有出声。
“爹爹,爹爹。”他直扑我怀里,却在上台阶的时候绊住脚跌了下来,眼中汪起了泪花,“爹爹……”
我心疼地抱起他,掸了掸他腿上的灰:“你怎么跑来了?不哭不哭”
“爹爹,你要给素儿娶后妈吗?素儿不要,素儿不要”我一听便知这小家伙又在耍滑头,偏偏声音挺大,让宋遥浑身一震,两记眼刀刷刷扫过来。
“好好好,爹爹不娶后妈,啊,别哭别哭”乐得顺着台阶下,我轻轻捏捏怀素的小脸,跟他交换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宋筠轻摇酒杯,看着宋遥气冲冲地跑开,也不着恼,只笑道:“看来本府君还得先跟咱们南王世子处好关系,才能肖想与南王殿下结亲呀。”
被怀素这么一闹,也不再谈婚俗之事,另在右一设了座,让茗箜也入了席。众人都知道这个布衣医圣的特别,也就毫不在意这件事。
酒过三巡,外面又跑进一人来:“报,王爷,易侯家传信。”
我手中酒杯一个不稳,溅出些酒水来。连忙让茗箜接了孩子,才把信接过来。
自从笑茹当年离开京城,易家便再没有传出消息,清雪也不敢再去打扰他们一家人。我曾经去找过笑澜,他却未曾见我,如今竟是主动送来信件,我不禁连手都微颤。对于以命换命,救了我的笑倾,我至今都难以忘怀,他舍命救我,我却自伤性命,这是我觉得最对不起亡人的事情。对于笑倾,纵使给不了他多余的感情,在我心底最珍贵的角落,却也有他的方寸之地。
信是易澜的笔迹:“南王亲启,家父垂老,故由澜执笔。家姐婚期已近,望南王念往日旧情,移步观礼。”看着信末所记时间,我心中激荡,不由得展颜。
这么久了,听到故人消息,我才觉得生活渐渐在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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