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的这一番话,许大舅听得出她语气里的赌气,就说,“妹夫对衡哥儿这件事上,的确是做得不好。不过,我看这次,妹夫定然是会好好考虑衡哥儿的事了。
自从先皇登了仙界,现在小皇上登基,首辅李大人权势愈来愈大,又加上太后赵家,朝堂上也不安生,妹夫两边不靠,还能升官,那是相当不错了。但妹夫心里也不安稳,要是他信里不让你和衡哥儿入京,也是好的,毕竟还是扬州安稳。”
许大舅说完,大太太也说,“只要衡哥儿争气,无论是在哪里住,又有什么不好。要说,京里的气候风物,又哪里比得上扬州,在扬州住着,身子骨都能好几分。”
许大舅说的是大道理,大太太则是说的小道理,许氏听了就笑了笑,道,“衡哥儿身子差,学习又用功,我倒是更想他在扬州长大,这样才更好些。不过,进京也有进京的好处。衡哥儿大了,要是大家还不知道季侍郎家里有个嫡长子,那也不好。再说,衡哥儿也该入族谱了,得提点提点老爷才行。”
许大舅也点头,“这个的确是一件大事。衡哥儿懂事稳重,三岁看到老,当年他三岁已经是秀外慧中,说话做事井井有条,将来成就定然不小。他要是上了京,妹夫一看到他,不消我们说什么话,他就决计不会把衡哥儿往外推。这个嫡长子,是不会错的。”
大太太不知道衡哥儿身体上的缺陷,于是听两人的话,是云山雾罩,但是看许大舅的意思,也是不会和她解释的,不过她自己也有猜想,觉得是许氏和季大人闹了矛盾,或者是季大人宠妾灭妻,宠上了某个姨娘,这才不看重衡哥儿这个嫡长子。
雍京,季侍郎府。
季大人收到大舅子的来信,看了一遍,就知道了许大舅的意思。
虽然许大舅信里没有写接衡哥儿上京的话,但是季大人看得出里面的潜台词。
衡哥儿已经大了,长得健健康康的,而且小小年纪,已经写得一手好字,很有柳公权的味道,已经熟记了四书五经,写给他的两首诗也是工工整整,且已带有凌云之志。
不过季大人对许大舅的这个信,并没有全信,觉得其中有许大舅夸大之嫌。
要说七八岁熟记四书五经,朝中也有少年天才的大人是办到了的,就说现在作为首辅的李元卿李大学士,就是七岁熟记四书五经,八岁通知其意,十二岁考上秀才,十七岁中进士位居传胪。
所以,他的儿子也不是做不到七岁熟记四书五经,只是,季大人不愿意相信罢了。
许大舅的信里只是让他给请好的夫子,以免差的夫子耽误了衡哥儿的学业,但是这些无不是在让季大人承认衡哥儿嫡长子的身份,而且也有让衡哥儿入京有好的夫子教授的意思。
但季大人想到衡哥儿那不男不女的身体,还是无法下定决心。
这天,季大人接待了老家来的一位堂兄。
要说,季家也是名门望族书香世家,只是季大人这一房不争气,祖父败光了家产,他父亲又是庶子,分家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家产,然后父亲死得早,他被母亲拉扯到十二岁,母亲也过世了,他无别的兄弟姊妹,就被寄养在叔父家里,被寄养的日子很不好过,他得了机缘,就到了扬州梅花书院院里住着,倒比在叔父家里住得舒坦,之后他就在扬州结识了盐商许大舅,许大舅将妹妹嫁给了他,带了巨额的嫁妆过去。许氏是个十分擅长持家的人,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贤内助,季大人从此不用忧心任何事情,专心致志读书,次年就中了举人,进而一举中了进士,然后又考中庶吉士,用许家的钱财活动,留了京师六部做官,短短十几年,已经是三品侍郎,羡煞旁人。
想到这些,季大人不是不念夫人许氏的好的,只是许氏内心里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性子,当年许氏带着那孩子离开京师回扬州,季大人也后悔过,不过季大人不是个会让步的人,以至于许氏在扬州一住就是七八年。
季大人接待的这位堂兄,就正是当年他寄养的叔父家的长子,此人早些年也考中了进士,不过自然没有季大人这么好的际遇,一直外放做小官,此次进京是述职的。
季大人自然就好生招待了他。
堂兄觉得当年季大人受过他家的恩,所以也老实不客气,住得坦然不说,对季大人家里也是颇多指点,然后就提到子嗣的问题。
堂兄说,“华云,你这官倒是越做越大,只是这么多年,居然没有承嗣子,为兄家里儿子倒是多,过继一个给你,你看如何?”
季大人面上倒是淡淡笑容,眼神却很深,想了一想之后,就把许大舅写的信给堂兄看了。
堂兄看后脸色变了一变,道,“怎么这么多年,就没听提过这个季衡。”
季大人像是些微赧颜,叹了一声才不疾不徐地说道,“衡哥儿这个孩子,出生时身子弱,担心养不活,不敢高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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