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还是沉默着,垂下了头,理智回笼的他像只被打败的猛兽,想要萎缩成一团舔舐伤口。
他在季衡面前,不想承认自己的确是没有为他着想,他的确只想要拥有他,因为这种急不可耐的独占欲太重,其他,他都不想去思考。
他想,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吗,他要等到多少岁,熬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压下这些感情呢。
季衡发现了皇帝的萎靡,他不是个狠心肠的人,所以心里又生出了怜爱。
他深吸了口气,又长出了口气,低声道,“皇上,若是我生来就是一位女子,能够得到您这样的爱慕,我一定会觉得荣幸,这也会是一段佳话。但是,我不是,我是个男子,也希望您将我当成一个男子,我没有办法接受您的心意。”
皇帝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说道,“那你也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感情。”
季衡愣了一下,皇帝的眼睛又黑又深,里面幽幽的荡漾着十分复杂的情愫,两人对视了片刻,季衡点了点头,“我会的。”
皇帝又说道,“让你表哥从你家里搬出去。”
他的这话里带着怒气,季衡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许七郎,此时深深吸了口气,也只好妥协地点了头,“七郎最近几乎没有在家里住,我三四天也才能见他一面,您这是为什么要和他较劲呢,您是天子之尊,他就是个毛头小子。让他搬出去,只是一句话的事情,您不值得和他计较。”
皇帝觉得自己在季衡跟前,已经没什么天子之尊了,所以不过是破罐子破摔,道,“朕就是如此,你看着办吧。”
季衡瞥了他一眼后又垂下了头,说,“七郎对您崇敬敬重得了不得,要是知道您如此看他不顺眼,他恐怕得伤心不已,您完全不必这么计较他。”
皇帝看季衡一味为他说话,就不高兴地说,“朕是天子,他本就该视君如父。”
季衡看着他,心想那您也该爱民如子,但是知道说了皇帝又要发火,最后就又沉默了下来。
两人都不说话,如此静坐了良久,两人各自思考着自己的东西,又过了好一阵,皇帝又捱捱蹭蹭地往季衡身边移了移,伸手碰了一下季衡的手,方才季衡的手冷得像冰,此时碰了一下,发现依然是冷。
他碰了一下,季衡也并不扭捏,没有将他的手甩开。
但皇帝也没有得寸进尺,将手拿开后,就朝外面一声喊,“柳升!”
柳公公刚才听到两人在房里似乎是在吵架,所以不敢听,就撤得老远,此时被皇帝一声大喊,就吓了一大跳,飞快地跑了进来。
皇帝是很少大声说话的,对臣子发火的时候,都能够用平和的声气,这时候这么大一声,足够让柳公公胆战心惊,他还以为皇帝是要对季衡处罚,让自己来执行,那他就够受的了,情人之间吵架,谁进去掺合,可都没个好的。
柳升儿心里战战兢兢,面上却是十分镇定,没敢抬头,在门口就停住了,躬身道,“皇上,奴婢在。”
皇帝淡淡道,“换热茶,拿个暖手炉来。”
柳升儿心想不是让自己来做打手,就狠狠地松了口气,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很快就叫了宫侍进来换了热茶,他亲自拿了暖手炉来呈给皇帝,皇帝接过去后,就扔到了季衡的怀里,柳升儿垂着头看到了皇帝扔的那个动作,心想,这两个的确还在怄气呀。
但也不敢表现出任何一点看八卦的心思,就飞快地告退了。
两人一番争执之后,最后还是以季衡的胜利告终,皇帝有些沮丧,这个沮丧是因为他发现自己和季衡之间已经是个结,而他没有解开这个结的法门。
明明是皇帝,却还是对自己最渴望的东西求而不得。
容不得皇帝胡思乱想,他留了季衡一起用午膳,才吃到一半,就有侍卫跑到了勤政殿外,虽然看着他是有条不紊的,但他额头上的汗,和稍乱的眼神,都预示着有不一般的事情发生了。
他说有事情要通报,柳升儿出来问了一句,他就说,“赵贵人割腕自杀,已经要不行了。卑职不得不来通报皇上。”
柳升儿略微吃惊,赶紧转身进了殿里。
赵致雅被废了后位,就被降为了贵人,监禁了起来,虽然皇帝没有把她打入冷宫,但是谁都知道,她以后不可能再有机会爬起来了,而且赵家二房也被抄了家,赵家也没有爬起来的机会了。所以即使宫里还有位姓赵的太后,但宫里人谁都是捧高踩低,不把这个被监禁起来的赵贵人当回事了,她的日子,和住在冷宫里可说是没有太大的区别。
柳升儿进了西阁里,皇帝和季衡都在默默地吃东西,皇帝指了几道菜,让伺候的宫侍舀到季衡的碗里,季衡不好不吃,谢恩之后只好吃了。
柳升儿看皇帝和季衡之间氛围正好,就有些犹豫这时候要说那位罪妇赵贵人的事情吗,他知道说了皇帝也不会上心,反而会觉得自己不会办事,但是要是真不说,皇帝之后又在乎起这件事来,自己也脱不了罪。
他在那里犹豫。季衡就适时地朝他看了一眼,于是皇帝也看了过来,这下解救了柳升儿,柳升儿赶紧上前去,一边在心里暗暗感谢季衡的这一眼,然后将赵贵人割腕自杀的事情说了。
他一说,皇帝果真是面无表情毫无反应。
柳升儿站在那里,并没有问皇帝是否要过去看一眼。
皇帝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接过宫侍递上来的巾帕擦了擦嘴,然后又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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