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次慕容厉却半点不担心,只笑哈哈的应了,才又照郭逸安排继续忙碌。
郭逸独自离开,却非是为了朝中之事,而是要刻完竹筒上的东西。慕容厉既知道了,又怎会胡乱担心?
待郭逸寻了洛川支流下游一个安静的去处,正坐在水边大石上取出竹筒和清早便带在身上的刻刀时,耳边却传来慕容临的声音:“好兴致啊……严亭还以为,懿轩近日定会很难受了。”
郭逸抬头看看他,毫不意外的笑道:“确是还有些难受。谦王自己不舒服,便跑来羡慕懿轩么?”
慕容临仍是抓着把折扇,闻言撇着嘴挤到郭逸身边坐下,满脸苦涩的叹了口气:“严亭并非有意如此。懿轩,严亭根本只知他身份莫测、庄中……庄中更有些诡异,其它的,原是不知……”
“不必说了。此事揭过,懿轩不想再提。”郭逸皱紧了眉头,脑中一阵混乱,举着刻刀的手也有些不稳了。
慕容临举起折扇敲了敲自己脑袋,摇头道:“严亭确是不想再提。说出来,我也不舒服。但你……若一直这般下去,谁又能放心?难道不提便是最佳法子了?”
“说出来也与事无补。还不如好生备战,待来日终将沙场相对时,懿轩必倾尽全力将、将其打败,再问清适儿下落,一举灭了他那……几处地上人城、地下尸域!”
“咔嚓”一声脆响,刻刀断成两截,随着淙淙下流的洛川水,带起一片水花,带走郭逸手中伤口处的鲜血,也好像带走了他此时立誓般的话语。
郭逸似是丝毫不觉疼痛,任鲜血连成一股往下滴着,目中又已通红一片,闪着些许湿意,只望着竹筒发呆,久久不语。
那刻了一半的竹筒,是他闲时做竹剑竹笛时自行摸索的一门竹雕技艺,除了上次教慕容厉做竹笛时显出过几分本事,便连郭适也不知道他会这个。其上刻的是十分繁复的花纹,中间还未曾有任何变化,只待花纹完成后,再在其中加上几个字。只是此刻已刻好的那些花纹上也沾了些许血渍,眼看着将竹筒染成了暗红色,显是要弃之重来了。
郭逸正呆呆的坐着,脚步声快速接近,原本持着刻刀的手已被人小心捧起来,慕容厉不知何时已看到他与慕容临,飞奔过来时便已见着水中点点殷红,执起郭逸手掌看时他已变了脸色:“为何又要这般不小心?不是说了,内伤未愈便不要做些耗费力气的事情?皇叔你坐在一边,不拦着他也罢了,怎么还不快些帮忙包起来!”
慕容厉显是有气又不敢说狠话,只连声问了一串,就急忙喊了几声,叫个士兵去请军中大夫前来为郭逸包上伤口,也顾不上慕容临这个客串了半年的太医作何想法了。
但事实上慕容临已被郭逸这番情绪变化给吓着了。否则他哪里需要等到慕容厉来提醒?毕竟他自己本就情绪不佳,心中矛盾由原本的小问题,突然扩大到整个越国乃至这块大陆上,平生至交、往日最心仪之人亦因此而受到重创,身心俱损。偏这一切他却又无力挽回,亦无法改善什么,纵然自己决心不再贪恋什么,却也落得心中空荡荡的,麻木了的失落与空虚成日纠缠着他,连往日那个fēng_liú倜傥的公子哥儿,也做不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回
慕容临终究还是将郭逸失神之下捏断刻刀割伤手掌的缘由如实告诉了慕容厉,并直言再不敢胡乱玩笑,亦不敢再说什么。毕竟他自己心中太乱,才会三言两语道出那些话,本来一番好意,不料却弄巧成拙,倒弄成如今这样。
虽然郭逸再三说是无妨,但慕容厉却实在不敢再掉以轻心,自此后事无巨细均要郭逸与他一道,大到上朝议事军中演武,小到吃饭睡觉闲聊更衣,无不跟得紧紧的。
也因此,郭逸原本打算换了重新刻过的竹筒就那么一直摆在了慕容厉房里——慕容厉当晚便抢过竹筒拉着他回去,特地提出不准丢弃,更难得一脸严肃的警告说不准他在手掌伤好以前做任何事!
毕竟慕容时特地说要初十以后再走,其言下之意就是希望能为慕容厉好生举行一场盛大的生辰宴,也好一扫宫中沉闷的气氛。但谁料再怎么努力不去想些不开心的,郭逸却还是一个不慎便忘了控制情绪,连手都割伤至不能动弹了。
“这可如何是好?”郭逸站在议事殿里哭笑不得,那竹筒他原是刻来给慕容厉做生辰礼物的,如今已是初九,眼看着一干大臣统领们纷纷给慕容厉送上宝剑美玉之类珍贵物件,连慕容雨也笑嘻嘻的递给他一个药盒!这大庭广众的,谁不知他这丞相大人与侯爷已是形影不离了?要拿什么送这大孩子?他感受着各方投来的探寻目光,越发窘迫不已。
他发愁的时候,一众大臣已陆续回了座位,慕容临左右看看,发觉郭逸不曾有何动静,便自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塞到慕容厉手里,看样子是一个书匣。他神神秘秘的在慕容厉耳畔说了些什么,郭逸正好抬头,站在御阶之下便眼见慕容厉眼神瞟了过来,脸上也红得有些异样,他愣了愣,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还以为那人正等着自己上前去。
这时慕容时身边的宋宁站起来,却是冲慕容厉笑道:“侯爷明日才成年,我这里便明日再由你皇兄亲自送上双份……那礼物也有我一份功劳,却非得一齐送出才行。倒不知丞相大人今日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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