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逸仍端坐于未曾关上车帘的马车内,面上却不见笑意。青锋剑已挂到腰侧,翠玉笛仍在怀中,一只手上牵着郭适,那孩子整整齐齐的穿着一身精致文衫,紧紧倚着他。
郭适脸色虽还有些不好,却也已无大碍了。
郭逸仍是一身白衫,只不过料子显是比平时穿的好上几个阶次,衣袖与衣襟处均有金丝绣上的纹饰,胸前却又与普通白衫有所不同,乃是绣着一幅淡金色的神兽图腾。
他穿着的,正是当年在皇宫朝中走动时独享的“居士”官服。
与之相应的,亦是头顶上一顶翠玉发冠,以同色玉簪束紧了满头黑发,更衬得他肤白俊秀。
沉吟一会,捏捏怀中爱子的小手,郭逸慢慢开口:“城门已近了,停车。”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慕容厉的亲卫们亦停了马,纷纷从马背上下来,个个如同标竿般直立在马侧待命。他们青铜铠甲加身,长枪挂于马鞍右侧,站在大太阳底下,反射出一阵阵金属光芒。
郭逸牵起郭适,步出马车走到慕容厉身侧,举目四望。
邺城西门张灯结彩,城门大开,内外城墙上下俱是站满了人。
远远看去,居首位的便是身着朝服朝冠的慕容时。其后跟着的,却是太后李嫣、宰相李大人、一名宫装年轻女子,和一直随侍慕容时身侧的王福。
再后面,则按官位品级,站足了朝中大员与军中将领。
观那城墙上站的士兵们服色,却并非是邺城的守城兵士,而是御林军统领带领的一干皇城御林军!
“皇兄竟连御林军也派出来了。”慕容厉早在郭逸下车时便已下马迎他,此时亦是一样看到墙头上的服色,一直繃着的脸也略有些动容,他目不斜视,嘴唇微动道:“太傅此番回京究竟会遇到些什么事,是否得偿心愿,肃恭如今亦不敢枉作评论了。”
郭逸昂首看向城内高出普通民居的皇城,无声的叹了口气,紧了紧手中郭适的小手,轻声道:“定国侯有心了,懿轩已无退路,只求入宫后,适儿能在你府中安分听话便是。”
言毕他侧眼看了看郭适,又转头冲慕容厉笑道:“我等莫要让圣上久候了,走吧。”
慕容厉看到他那笑容,心知自己这师傅主意已定。他正正身形,抬手举起马鞭,扬声道:“牵马,步行至城门见驾!”
整个队伍开始前行,城门口慕容时为首的宫中大员们亦跟着慕容时快步迎了上来。
郭逸见状,快走几步上前到慕容时面前,跪下行礼道:“郭逸携幼子回宫面圣,吾皇……”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郭逸便顿住了。
慕容时已抢先一步托住他双手,同时顺势行了个大礼,口中朗声道:“不肖徒儿恭迎师傅回京!”
身为九五之尊,他这么一大礼行下去,顿时身后的宰相与太后等人跟着跪下,城门口早得到太傅回京消息的居民们、城楼上特调而来负责守卫的御林军,以及郭逸身后赶上来的慕容厉和他的亲耳们,齐齐跪下扬声道:“恭迎太傅回京!”
郭逸虽知慕容时会大动干戈率众来迎,却没料到他会行此大礼闹出如此阵仗。愣了好一会才慌慌张张的将慕容时扶起来,一边连称折煞微臣,一边微低了脑袋冲慕容时皱了皱眉。
慕容时眨了眨眼,笑容满脸的牵着郭逸不肯放手,转身就将他往城门处的御辇上拉:“太傅今日回京,徒儿实在开心,请太傅携小师弟,和定国侯与徒儿一同登辇回宫,徒儿为太傅接风洗尘,再叙别情。”
王福见状,立即一路弓身小跑到御辇一侧,为几人执着辇门上的帘子,满脸恭敬。
慕容厉却皱眉望了望王福,大步走到另一侧去,伸手便将一直跟在后面的郭适抱了起来,送到刚进御辇的郭逸怀中,这才拱手道:“肃恭在一边护驾便可,请皇兄与太傅稍候,容肃恭去牵马。”
慕容时弯着眉眼点了点头,懒懒的冲王福摆摆手,示意无需再在近前侍候,便又转头望着郭逸,笑道:“师傅,徒儿可还算信守承诺?”
郭逸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的答道:“圣上此举,实令微臣心中不安。且不论其它,只是城中百姓聚到西门相迎,便已不妥,如今却又教懿轩带着适儿乘此御辇……圣上莫非是想多年前的流言再次传遍越国,乃至天下么?”
“流言?”慕容时似是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重复了一声,才又笑道:“那又何妨,举凡我越国百姓,上至八旬老妇下到周岁小儿,又有谁不知晓‘南郭先生’郭太傅究竟是何人,有何功绩?肃谨此番作法,既于师徒之礼全然相符,又与臣子相亲相爱,何来再起流言之说?”
郭逸正想再劝,却见着已垂下的辇帘外隐约有人影走近,噤声时便听到慕容厉沉声道:“皇兄,起驾吧,肃恭这便上马了。”
慕容时似是十分高兴,哈哈一笑:“皇弟本就可在马上随意出入宫中,怎地突然如此客气?王福速至御林军中传讯安民,肃恭,传令百官摆驾回宫,朕这会已等不急要听太傅讲述这些年来的宫外趣闻了!”
王福应声退到城门处才转身去了,慕容厉则回首传令,立即上马随着已移动的御辇,入城进宫。
他那一骑缓缓跟在御辇之后,就像是一道屏障般,隔开了太后、宰相以及百官万民与御辇之间的距离,也隔开了他认为会对郭逸有不利举动的所有人。
先帝建城时,便考量了许多
喜欢情倾太傅请大家收藏:(m.bxwx8.cc),笔下文学吧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