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气得全身微微发抖:“我家中老父、娇妻爱子,先后死于醉日堡之手,与醉日堡一草一木皆有不共戴天之仇,只恨武功低微不能和那群狗贼同归于尽,你们竟然污蔑我和醉日堡的畜生串通!你们……你们天理难容!”他捂住胸口弯下腰去,吐出一小口血来,随即站立不稳,常在他身边的那名书僮连忙跑过去扶住他。
秦颂风走到裴用国面前,依然平静地道:“裴庄主,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不过我到现在还想不通哪儿得罪了你,想请你说个明白,要是有什么误会也好解释。”
赵掌门同意:“没错,虽然醉日堡要杀我,但是来杀我的却未必是醉日堡的人,你们不也认为秦二门主是记恨我折了他的威风,借醉日堡之名报复?裴庄主如果不解释清楚,我总担心不知何时得罪过你,才招来前天的祸端。”气得裴用国又呸出一口血沫。
“贫道也认为此事恐有误会,裴庄主何不有话直说?”玄冲子一边安抚裴用国,一边对身后几名武当后辈招手,嘱咐他们盯紧人群,严防有人借机作乱。
“那好。你们……随我来。”裴用国剧烈地喘息一阵,在书僮的搀扶下稳住双腿,“就在山庄西北角那座小楼地下。一切宿怨早已埋藏其中,你们去了自会明了。”
玄冲子、赵掌门、秦颂风和高毅对视一眼,前两人都点了个头。玄冲子便森然道:“裴庄主,我最后信你一次。机关陷阱我们不怕,醉日堡里见多了,望你并无他意。”
“在下光明磊落,不屑暗箭伤人!”裴用国虽然刚被揭穿许多鬼鬼祟祟的举动,语气却是斩钉截铁。
于是,近百人一同浩浩荡荡赶赴那座小楼。地下囚室能容纳之人有限,为防裴用国有诈,最终选出十五名高手押着裴用国和他那名书僮进入地下,玄冲子和秦颂风紧随其后,高毅和赵掌门则留在外面守住入口。
“道长,能否也带上我?”季舒流忽然说道,“我去过好几次,比较熟悉。”
玄冲子颔首同意,秦颂风便把左手搭在季舒流肩上,跟他并排走在最后。
此时囚室中无人,也没燃灯,只有众人带下去的几只火把照亮。
裴用国似乎还是弄了个玄虚,他走到短短的走廊尽头,面对墙壁摸索良久,玄冲子盯他盯得辛苦无比,但其实那面墙上只有一个暗格而已,暗格里藏着一把钥匙。
拿到钥匙以后,裴用国原路返回地面以上,打开另一间锁住的房门。这房间里也有一条地道通向地下,不同的是这条地道里较亮,一路上都有很多孔洞通向上面的房间,光会从这些孔洞中漏下来。
裴用国称内有贵重物件不可遇热,要求众人将火把熄灭,这才拾级而下,背负双手、下巴微扬,闲聊般开口:“在下平日常来此处,因此这些孔洞附近都放有铜镜,可将日光引入,如果铜镜摆放合适,此处还会更加明亮。”他似乎有炫耀之意,可惜众人都在全神戒备,皆未答话。
地道底下是一个宽敞的石壁密室,顶端亦有许多孔洞。时值正午,虽然裴用国并未调整铜镜,仍可勉强视物。正对入口处放着一个木质屏风,屏风上贴着一幅巨大的画,栩栩如生地画着两个身体残缺血肉模糊、只有面部完好的人,一个是厉霄,一个是尚通天,画得像极了,连痛苦煎熬的表情都十分逼真。许多锈迹斑斑匕首插在画中人身上,每个匕首下都特地用红色的墨水画出一条血痕。
绕过屏风,可见密室里储有许多冰块,因此寒冷不下室外;正中央放着两个苫了黑色绸布的方形物,一大一小,很像棺材。
裴用国缓缓踱到较小的方形物旁边,很轻很轻地揭开厚厚几层黑布,果然露出一口水晶棺材,里面躺着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眉目间依稀有几分裴用国的影子。尸体保存得很好,面容也是平静安详的,裴用国佝偻着腰,凝视着小男孩血色全无的晦暗脸蛋,敛去昔时潇洒神态,露出只属于一个父亲的表情。
“这是我的独子,自幼聪慧伶俐,他启蒙已毕,生前吟诗填词,往往甚得童趣。”
众人皆知,这孩子和他的母亲都死于尚通天之手。当年正值白道联合剿灭醉日堡的紧要关头,醉日堡穷途末路之下疯狂报复,裴用国一家三口无力自保,被送到一处隐秘之所由高毅带人保护。可惜尚通天发现了那里,带人偷袭,杀死杀伤不少人,裴用国的妻儿、孙呈秀的祖父母都是因此而死。
裴用国为白道联盟输资无数,白道却未能护住他最后的两名亲人,说来实在有愧,所以即使裴用国拖延着不肯讲正题,也没人好意思在他妻儿尸体面前打断他回忆往事。连季舒流都想起小时候曾与尚通天兄弟相称,再念及那些和裴用国之子年纪相仿的学生,心里泛起阵阵悲伤。
无人打扰,裴用国便转了半圈,双手覆上另一口棺材,表情变得温柔陶醉:“这是我的妻子,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无一不晓,婚后深居简出,不见外客,被害时还戴着面纱,外人至今都未曾见过她的真容。”他表情越来越奇怪,“我妻是个绝色的美人,我不忍将她长埋地下,是以安置于此,随时探望。虽然她眉眼已不如生前灵动,也足令尔等大开眼界。”
他歪头冲众人诡异地挑挑嘴角,突然快速伸手揭开棺材上的黑布,惊得玄冲子等人纷纷拔剑,兵刃长吟声在密室中回响不绝。
黑布无声无息地落下,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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