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丞相都不是武将发家,人家是彻头彻底的文臣,虽然面上一副凝重模样,不过其实脑子里没有多少概念,所谓名镇啥啥的,那就是两个毫无关联的字摆在一起组成的陌生名字。
与他们不同,苍天素的神情却立时变了一下,甚至往前微微探了探身子,摆出认真倾听的模样,等待着李泉的下文。
李泉本来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见皇帝精神一振,没有任何前兆就直接把话接了过去:“现在消息并没有传开,暂时朕也没有公之于众的打算,今天叫你们来只是想要听听三位的看法,朕想要借机同岳国结盟,同时向戚国宣战。”
昭日殿的气氛静滞了半晌,右相方才起身道:“皇上,自澄王……乱臣谋反,虽然最终没能掀起大波澜,不过我大苍也是伤筋动骨,民生凋敝,百废俱兴,值此时节,臣认为不应妄动兵戈。”
一帮子乌合之众烧杀抢掠都差一点攻破了国都净京,更何况苍景澄在无边恨意的驱使下本身就是走的杀敌一千自损两千的路子,被占领城池几乎全都报废了,尤其被波及的地区包括了锦州云州,几乎把苍国的富饶地区全都囊括其中。
不仅右相不赞成,左相也不赞成,确实没有多大胜算的事情,人承国是跟岳国打仗,又没把大苍牵扯进来,何苦还要自己巴巴卷进去?
不过右相已经把话直说了,为了皇上的脸面记,左相就把话说得更委婉了:“皇上,天灾人祸之下,臣听闻今年的收成并不好,西北部更是将将颗粒无收,诚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若广积粮草,再谋后事。”
确实是伤筋动骨,没有八九年的休养生息想要恢复过来,简直是痴心妄想,在这样的大前提下你还想打仗?苍国的储备粮食够熬过入不敷出的前几个年头就该谢天谢地了。
话已经说了,两位丞相是满心的忐忑,本来得罪上司的事情自然应当谨慎注意着,不过这次事关重大,他们也不敢装痴卖傻。
连着被驳了两次,按照往常的情况,皇帝该拉下脸发火了,不过让两个人有点吃惊的地方在于,景帝一点也没有发火的意思,反而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这是啥意思啊,皇上借此来试探我们的忠诚度?左右丞相彼此对视了一眼,都有点摸不到头脑。
虽然搞不清楚顶头上司是怎样打算的,不过人家已经赶人了,也没有多磨蹭的理由,左右丞相试探着站起身来,苍天素自然也一样,拍拍屁股准备走人。
三人已经走到了门口了,景帝一直在用左手掐右手虎口,在看到大儿子已经半边身子出了殿门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张了张嘴巴,却丁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神情变幻半晌,还是带着些许黯然地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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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天素出了宫门,诧异万分地发现老老实实等在马车旁边的刘权身边多了一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牢车,里面隐隐有撞击声音传来。
苍天素抬眼看向刘权,后者扯出一个苦笑:“王爷,这是犯妇刘氏。”景帝在新年晚宴上已经宣布剥夺皇后的身份,刘权便改了口。
饶是苍天素早对苍景帝的不按理出牌有了深刻的理解,也仍然顿了一顿,方才道:“那她怎么会在这里?”看这个架势,苍天素其实已经有了猜测。
“是刚刚李公公过来把刘氏,传皇上口谕,祝您玩得愉快。”刘权答道。
原来刚刚拖住他是为了这个,想想也是,景帝再不靠谱也不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做出把前妻子当人情送给儿子处置的事情。
虽然在心中腹诽着,苍天素仍然心情不错,毕竟严格算起来皇后才是他的大仇人,整个刘家都可以说是捎带上的,现在皇后落到了他的手中,苍天素心里也是承了景帝这个人情。
当下不再耽搁,雍亲王千岁殿下打道回府,为了防止意外,还特意让刘权拿着手令把张坤调了过来,同时附赠一百米亲兵。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交给段羽来做的,苍天素闭了闭眼睛,惆怅了一下,旋即打点起精神,端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看着张坤带人把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皇后从牢房中拽出来,往中央的空地上一扔。
“苍天素,你这个肮脏妓女的儿子,杀千刀的王八羔子,本宫是大苍国的皇后,你敢对我无礼?”皇后肩膀上的衣服都磨破了,露出来的肌肤不是白的,而是青紫色的,还有零星流血的伤口,显然刚刚在前往雍亲王府的路上,她撞牢笼撞得十分卖力。
苍天素薄唇微动,做出来一个略带讥讽的浅淡微笑:“您说笑了吧,‘本宫’这两个字也是您有资格自称的?”
他口中说着讥讽的话,却偏偏要用敬语,皇后脸庞更是火一样的红,赤红着眼睛骂道:“苍天素,你不得好死!”
“天底下,期待本王不得好死的人千千万万,本王等着报应临头的一天。”苍天素神色淡淡,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角眉梢流露出胜利者特有的傲慢,“您能有今天,说不定也是亏损阴德的缘故,要不怎么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换了五年前,苍天素也不敢想象还能有这样的一天,端的是通体舒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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