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后慈爱地答:“平身吧,过来陪母后坐一会。”
刘彻依言坐到王太后身边,却只是默然坐着,并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还在为韩嫣的事,记恨母后么?”
“儿臣不敢。”
轻叹一声,王太后道:“母后也是为了你好。”
“儿臣明白,母后只是小惩大诫,其他的,都是废后擅做主张。”刘彻转目望着王太后,目光灼灼。
王太后沉默半晌,道:“你,不是也废了她皇后之位,以示训诫么?……太皇太后已经去世,馆陶长公主的势力也大不如从前,废了阿娇,原也是无所谓的。哀家并不会因此责怪你。”
话锋一转:“不过,你是一国之君,大汉的天子,臣民的标榜,你与韩嫣的关系,哀家可以不过问,但是,男宠就是男宠,他已经官拜上大夫,再让他插手政事,恐怕会激起群臣的反对。”
“韩嫣不是男宠。”斩钉截铁。
“哦?”王太后挑眉:“不是男宠,难道是文臣,是武将?放眼朝野,哪一个文臣武将能像他一般亲近皇上?皇上偏宠他一人,难免会偏听他的妖言蛊惑,朝中的大臣们,已经颇有微词了。”
“朕所做的决定,都是朕的意思,与韩嫣无关,他,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皇儿,你亲政已经一年有余,也该明白,身为君主,你有你该承担的责任,不能再像从前那样为所欲为了。”
“呵,为所欲为?有从前有太皇太后,如今有母后从旁教导,儿臣何时能够为所欲为?”
“你这话,是责怪母后插手太多?”
“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想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母后满意?”微微停顿,刘彻又道:“不过,若是与韩嫣有关的,母后便不必说了。”
王太后也停了停,说道:“你继位已久,却没有一儿半女,如今阿娇被废,更是连皇后都没有。哀家没有其他的要求,你若想让哀家满意,就再立一位皇后,为刘家绵延子孙吧。”
刘彻紧紧抿着薄唇,终于,低头道:“这件事,儿臣会考虑的。”然后起身道:“母后若没有其他事,儿臣先告退了。”
“嗯。”
太监唱道:“皇上起驾!”
刘彻大步走出长乐宫的大殿,门在他身后“咣当”一声阖上。
待脚步声渐渐消失,王太后才沉声道:“田蚡,出来吧。”
田蚡从旁边的屏风后面走了出来,嬉皮笑脸地拱手:“姐姐。”
“你听到了。”
“皇上,对韩嫣,还真是一往而情深啊……”
“胡说什么!”王太后微微愠怒。
“呵呵,姐姐不要生气嘛。”
“哀家怎么才能不生气?宫闱之事也就罢了,他正在一步一步,将外戚清除出权力中心,培植他自己的势力,废后,只是第一步,这,你难道看不出来吗?”
“恐怕,都是韩嫣的主意。”
“若说全是韩嫣的主意,恐怕也不尽然。不过,皇上身边有这么个人,确实对我们不利。有亲信向哀家禀报,说皇上授意韩嫣,在上林苑训练骑兵。将来若是由他一手掌控军权,你要如何自处啊?”
田蚡摸了摸胡须,笑道:“那韩嫣倒确实生了好俊的一张脸,不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当日保你的彻儿做太子,正是因为他软弱顺从,既然这韩嫣在皇上身边妖言蛊惑,那么,除去他便是了。”
“阿娇不过对那韩嫣下手重了一点,就落得被废的下场,你,难道还敢动他么?”
田蚡露出一抹阴森的笑:“老臣的法子,不是将他,从皇上的身边除去,而是将他……从皇上的心里除去。”
“韩大人,皇上有令,您的伤刚刚痊愈,就不必随行了。”年轻的侍卫快步上前,拦住了韩嫣。
“皇上呢?”
“两个时辰前,已经启程往上林苑去了。”
“嗯。知道了,下去吧。”
侍卫行了一礼,关上房门离开。
韩嫣安静地坐在屋内。距离他受伤,已经三个月过去了,刘彻遍寻昂贵的草药为他诊治,加之他本身就是练武之人,那可怖的鞭伤已经好了许多。
想到刘彻,他从怀中取出了那颗金丸,举到眼前仔细端详着。
又想起刘彻带笑的眼眸:
“这,是朕的心啊”
韩嫣的嘴角不由泛起一丝温柔的笑。
这金丸,真的可以愈疗伤口么?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这,是那个人的心。
因皇帝去上林苑骑射,所以宫中的精锐守军都随行离开了,庭院中显得格外冷清。
傍晚,夕阳西沉,暖黄的霞光映红了天际。
突然,门外有人大声禀报:“韩大人!不好了!”
韩嫣心中一沉,“倏”地起身,猛然推开门,只见一名眼生的侍卫跪在门外。
“说。”
“属下刚刚收到消息,皇上在回来的途中遭到刺客偷袭,生死不明!”
“在哪里?!”
“据报,是在阪原坡附近。”
韩嫣攥紧了刀,不再多说一句,疾步离开。
“哎,韩大人!事态危急,不可独自前往啊!韩大人!”侍卫的叫喊声,很快便被抛诸脑后,消散在了傍晚的微风里。
韩嫣低低伏在马背上,一刻不停地狠狠抽打着坐骑,飞速从林间穿过。
背上和手腕的伤口隐隐作痛,疾风刮过脸颊像刀割一般,但是这些痛楚,都被他心中对刘彻的担心掩盖了过去。
很快就到了皇城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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