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一边拿起旁边的剃刀也放在水里清洗,一边抬起头瞟了一眼对他追问不休的皇帝,淡淡的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不会是我。”
“为什么?”杨广眼中光芒一闪,但仍是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着,“刚才……你只要稍稍往下,稍稍一用力……这天下就太平了!”皇帝的语气虽然在最后一句上停了一下,又加重了一点,但声音里没有流露出昭示着喜怒之类情绪的波动。
“天下……”这回李世民甚至没有抬头再看皇帝一眼,“……是由于你过去的胡作非为而变得不太平,却不是现在把你一杀了之就能太平下来的。因为这天下……”说到这里,他停住了手上清洗剃刀的动作,双眼却是望向窗外的朗朗晴空,“……已经不属于你了!”
随着这一番话出口,李世民内心也突地变得坦然。昨天下午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是下不了手杀杨广的,昨天一整晚在心里翻来覆去的便尽是疑惑不安——他想着自己这样心慈手软,不但是完成不了父亲交托的任务,而且对这昏暴之君的仁善,会不会其实反而是对天下万民的残忍?
这时为着回答杨广一再的追问,他却也在突然之间想通了这事。
是的,如果不杀皇帝,父亲就很难在有生之年名正言顺的登基为帝,但是天下……那可是另一回事!天下毕竟是有德者居之,皇帝无道,早已失去了天下,不是说自己杀了他就能给父亲拿得这天下的。
到底自己为什么要杀皇帝?是为了让父亲能当上皇帝吗?如果不能真正地得到天下,勉强登基也只不过是落得跟眼前这皇帝同样的下场。其实……自己是为了要摆脱跟他之间这种不正常的关系而已吧?好像是自己亲手杀了他,就能把三年前开始的这一段不伦之恋从自己的生命中抹去,永远不复存在!可是……真的可以永远不复存在吗?先不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都会存在于过去,只说要是自己真的可以不以他为念,以他现在这皇帝的地位已名存实亡,只要自己真的不愿意,他是不可能再强迫自己留在他身边承受他的玩弄的,则又何必非杀他不可呢?只是……自己不但下不了手,还主动地来到他的身边,继续承受他的玩弄——是在为了完成父亲所交托的任务的名义的掩饰之下!
这……才是我需要直面的真相!
李世民不觉合起了眼睛,似乎是内心突然领悟到的这个真相,如同那道从窗外射入的清晨的阳光,太过耀眼,让他无法直视。
他说那一番话的时候,没有看杨广一眼,这时又合上了眼睛,自然是看不到杨广听着他这话有什么反应。与他们靠得最近的魏忠却再清楚不过地看到,皇帝眼里闪过一连串的神色,先是愤怒,甚或是杀机,但旋即已转作慌乱,还有挣扎,最后却是……无奈!
这……才是皇帝需要直面的真相!
是这样的一个念头,在魏忠心头一掠而过。然后他看到皇帝在李世民转头望向窗外的时候也跟着望向李世民的背影,在李世民似乎是被窗外射入的清晨的阳光刺得合上眼睛的时候也跟着合上了眼睛,像是那阳光在李世民身上再折射到皇帝的眼睛里,把他也刺得无法直视。
殿内,又再陷于一片死一般的静寂之中。但这一回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杨广忽然两眼一张,霍然站起,道:“世民,你跟我来!”说着已一手挽起李世民的臂弯,将他整个人都扯了起来,不由分说地直往殿门走去。
魏忠等宫人连忙跟在他身后,随着他一路步出东阁,穿过永巷,走进西阁。来到阁楼的梯口,杨广转头道:“你们全部人都留在这里,不准跟着上来。”说罢,仍是牢牢地抓着李世民的手臂,拉着他一人陪同自己登上阁楼。
二人一直登上最高一层,那里只有一个小小的房间,供奉着一尊观世音的佛像。杨广向着佛像合十默念了些什么之后,便伸手轻推那观世音,只见那佛像向后退去,它本来竖立其上的底座却原来是个盒子。杨广掀开盒盖,从里面取出一个小瓶子,举到李世民眼前,道:“世民,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李世民看了一眼,只见那瓶子是透明的琉璃所制,里面是大半瓶无色的液体,便摇了摇头。
“这是一瓶毒酒……”杨广平静地说到。
“毒……?”李世民闻言却是倒吸一口冷气,只能重复出第一个字。
“是的,是一瓶毒酒。”杨广的视线从李世民那惊愕失色的脸上移至那瓶子上,“是一瓶无色无味的毒酒。如果混入一般的酒水之中,喝下的人会一点都发现不了,而且喝下之后看起来只是睡着了过去,却是……从此一睡不醒!”
“那……你是打算……”
杨广把那小瓶子放回到那个盒子里,覆上盖子,把观世音的佛像移回原来的位置,这样从表面看那只是佛像的底座,谁都想不到那里面其实隐藏着一小瓶毒酒。
“世民,这毒酒的所在,除了我,还有魏忠,就再也没有人知道了。但是现在,你也知道了!到了哪一天,你觉得我是该死的——无论是为了能让这天下太平下来,还是为了我可以不再痛苦——,你就来这里,拿出这瓶毒酒,放进我每天吃饭时都会喝一杯的酒水之中。这样,我就能无知无觉、无痛无苦、无声无息地……从此长眠不起!”
“不……”
看着眼前的李世民失声惊呼之中眼睛里也泛起了一层泪光,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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