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拖着疲累欲绝之下变得异常沉重的身躯,好些次被突然猛地刮过的一阵北风一吹,发软的双腿支撑不住身体而跌倒在地。然而,他咬着牙又爬起来,虽是两腿打着颤,还是一步一挨地回到临湖殿。
扶着门框跨进大门,只见右首的平房仍然亮着灯火——他随即也想起,现在才是上半夜,不是平时他从皇帝的寝殿回来时的下半夜,而且今晚那小队的其他人有待命班要当值,因此都还不能睡下——,但左首那属于队正柴绍的平房就已经是乌灯黑火——这他也早就知道,今晚柴绍无班可值,现在虽然还是上半夜,但也快到三更时分,是以柴绍已然睡下。
他跨进大门,却不是像平时那样往右首的平房走去、回自己的床上安寝,而是径直走向左首的平房,一边伸手拿起门上的铁环用力地敲打,一边高声叫道:“柴队正,柴队正!”
他这样高声叫唤,在里面那个房间刚刚睡下的柴绍固然是马上就听见了,就连正在右首的平房里面那个房间里当着待命班的其他人也都听得清清楚楚。于是,当柴绍急急忙忙从床上爬起来、随手披上一件外衣、赶到前面来开门之时,看到的不仅仅是眼前的李世民,也以眼角余光注意到对面房间的窗口处聚拢着好几个正往这边窥视的脑袋。
“世民,你怎么啦?”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夜月色惨淡映照在李世民脸上的缘故,柴绍一打开门看到他时,只觉他的脸色苍白得吓人。
“柴队正,我……”李世民见到他,似是重重地松了口气。然而,他又似是全凭这凝聚起来的一口气才一直走到这里来,这时那口气一松,他立时两眼一翻,身子一晃,竟是“噼叭”一下,就在柴绍面前昏厥了过去,跌倒在地!
柴绍大吃一惊,连忙俯身一把扶起他,将他的脑袋抱在自己怀里,却见他双目紧闭,面如金纸,似乎比方才更加苍白得可怕,连忙伸手在他鼻端探了一下,倒是仍能清楚地感受到那里有气息喷出,这才心中略定。
这时又是一阵凛冽的北风刮过,卷得散落在院落里的枯叶直打旋儿,也冷得身上只是临时匆匆地披了一件外衣的柴绍不觉打了个寒颤。他赶紧把李世民整个抱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把他放在还残余着几分自己的体温的床铺上,拉过被子盖着他身体。一边做着这些事情,一边他也已经在鼻端处清楚地闻到那股那天清晨在海池边上见到打盹的李世民时从他身上闻到过的腥臭之气。
他跟皇帝……今晚又做过那种事了吧?可是……现在才是上半夜啊,为什么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他和皇帝之间……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他跟皇帝……吵架了吗?
他脑子里转过这些疑惑,一转身间,又注意到对面的窗户那里,自己小队的人都正目光闪烁地往这边盯视着。可是他们一见他目光扫过来,赶忙都惟恐不及似的缩回头去。他略一沉吟,索性走到窗口边上,向着对面的窗口叫道:“刘大哥,刘大哥!”
对面窗口那边扰攘了一下,但还是很快就显出刘弘基的身影,道:“是,属下在这里!”
“你快去打一盆清水来我这里,要加进些热水调成温水,还要带上一条布巾。”
“是!”刘弘基应了,转身离开了窗口。
柴绍也转身离开这边的窗口,坐在床边凝神看着仍在昏迷之中的李世民,但眼角余光自然还是能感觉到对面的窗口那里又有惊奇的目光在往这边扫视过来。
须臾,刘弘基捧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放下就又迅速地退出。柴绍转头见那温水里泡着一条干净的布巾,便伸手捞起来拧干,把李世民的脸庞、双手等裸-露在外的身体仔细地揩抹拭净。
他才给李世民抹了几下脸,李世民已然悠悠的醒转过来,但他的眼中一时之间还是满目茫然之色,似乎一下子仍想不起自己身在何方、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直到柴绍把他两手也揩拭干净之后,他终于显出神志完全地清醒过来的样子,一把抓住了柴绍那拿着布巾的手,又叫了一声“柴队正!”
柴绍轻轻拍了一下他的手,应了他一声,道:“我在这里。”
李世民又再定了定神,眼中慢慢的闪动起泪光。柴绍抛下布巾,紧紧地握着他两手,也紧紧地凝视着他两眼,低声道:“世民,发生什么事了?”
“柴队正,我……我觉得……很……害怕……”李世民的声音也很低,那声音似乎是从他喉底深处费力地挤出,再从颤动的双唇之间流溢于外。
害怕?!
这两个字让柴绍禁不住浑身又打了个寒颤。
认识李世民这么久,虽然知道他一直处在被皇帝逼迫的威胁之下,可是自己还从来没听他说过“害怕”这两个字的——虽然此前他跟自己说皇帝逼他在被占有一次、但此后可以尚公主并回李家去,和不占有他、但以后再也不能表现出心里想着公主之间进行选择那次,皇帝的举止疯狂很可怕的时候,他也在“可怕”这个词里用过这个“怕”字,可是那时远远不如现在他脸上真的流露出确如“害怕”二字所示的表情。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莫非……皇帝对他……
他不觉扫视了一眼李世民的下-体。但之前他已拉过被子给李世民盖上,这时他只能看到外面盖着的被子。他回想刚才自己抱着李世民进来房间的时候,也没觉得那下-体有什么特异之处,应该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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