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数丁对着电脑发呆的样子跟老年人坐在电视机前看着看着睡着了的样子很有一些神似。她的电脑已经休眠了,可见她老人家工作态度有多不端正。龙珩泡了杯咖啡,走到她身旁动了动鼠标。
“早睡早起身体好。你是不是通宵了?”
她还给殷数丁也泡了杯,放在屏幕左边。殷数丁很疲倦地仰起头对她笑了笑。
下班后龙珩约了殷数丁一起去两条街外的一家餐馆吃饭,殷数丁穿了长到脚踝的长裙,龙珩换了跟上班时那套职业装很像的另一套白色套装。
“这家店的菜烧得挺不错,但上菜速度不有不说是有点慢。你不急着回家吧?”
“家里又没人,我回去也是无聊。”
龙珩觉得可以直接进入正题,也没必要装作漫不经心。她告诉殷数丁,“昨天,一个很久没见面的朋友到我家里来作客。我啊,很久没见到她了。你猜她最近在做什么?她在当逃犯。我考虑着到底要不要打电话向警方举报她……你说呢?”
五十二
“你跟我开玩笑呢。”殷数丁淡淡一笑,“包庇逃犯你就是从犯,也要论罪。如果真有这样的事情,你就不能感情用事,必须协助警方将其捉拿归案。你朋友犯了什么罪啊?”
“停停停,是跟你开玩笑的。”龙珩笑着将手叠在桌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即便她真的做了什么犯法的事,估计我也会为她铤而走险的——怎么说呢,她现在遇上的麻烦,并不比被警方悬赏通缉要小。我想帮助她,所以就想到你了。我帮不上她什么忙,但你,或许可以。”
殷数丁看着桌面没什么话说,龙珩讲了一个词,她精神很快就来了,像一个打瞌睡的人眼皮一掀发现方向盘在自己手上一样。“你跟我提过一个叫温室的地方,还跟我解释过空间这种事——我想,可不可以让我的朋友……”
“你的朋友因为年纪太大被父母逼着结婚?”殷数丁说,“可惜,我也不知道温室到底在哪儿。我无法帮助你的朋友了。”
龙珩一听,祝资呈知道自己成了被父母逼着结婚的大龄剩女不知作何感想。按她的风格,真的被逼婚的话,应对方法还是个逃字吧。干什么都是走为上策,这个没用的家伙。“不是结不结婚的问题……真的有人要追捕她,而且根据她的说法,被抓到了就是死路一条。她必须逃命。我想——”
“说起死路一条,我知道这种感觉。嗯,我跟你说过的……”
“没跟我提起过啊。”
“没有吗?”
殷数丁微笑着回忆曾经的恶梦,“是死路一条,但生的希望永远都有。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帮助你的朋友,我不知道温室在哪儿,也就不能帮她了。对不起,真是非常对不起……”
祝资呈说,“唉,没关系……”
本来龙珩也觉得没什么关系,但有了希望希望却又离你而去,这种感觉就很不好。她替祝资呈担心,祝资呈又恢复成一脸了无生趣的样子,“算了,我看我还是喝一瓶白酒,从写字楼顶往下跳好了。反正都是自寻死路,没什么不同……”
一个小时后,祝资呈向龙珩告辞,说别以为刚才讲的是真话。“但有一句:反正都是自寻死路,没什么不同。我现在死在大楼前变成一堆烂肉,和被护理人员追上修理死,没什么不同——或许我杀了他们的人,一死不足以赎罪,他们会用酷刑好好招待我,让我死得很惨很惨——不过,谁说我一定就逃不出那帮人的手掌心呢?我至少有一点点一点点的机会,对吧?我只要奋力逃跑,进度条就会慢慢增长,告诉我多久缓冲成功,进入游戏——我的人生游戏还没玩够呢!”
“玩到现在都这么失败……”
“所以才要为了洗刷耻辱而活下去呀!”
祝资呈毅然作别从小玩到大的龙珩,龙珩也不作挽留。实在是留之无益呀。祝资呈临走前心底预感极其不祥。我会活着回来……回来吗?
“龙珩,你的女朋友呢?我想见见她。要是我这一走死在他乡,这就是个抱憾终身的事啊。你让我见见她嘛。”
“那我能见见侈姬吗?”
祝资呈和龙珩都不约而同地想到:果然,人能成为朋友肯定有共同点。
不能。
不行。
无缘得见。
后来祝资呈死之前,确实觉得这事儿万分遗憾,遗憾得她简直想为了这个理由活下去,可惜年少夭亡,不由人。她不是遗憾没有见到龙珩的小女朋友,而是遗憾没有龙珩没有见到侈姬。侈姬,你应该和龙珩见一面的,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侈姬……
死亡的夜空,准时赴约。我并不想跳下去啊!……
祝资呈搞来了一只扩音喇叭。要问这喇叭哪来的,太惭愧了,她从附近的一个小学里偷来的。然后,她买了瓶白酒,带着这两样东西爬上了一幢写字楼顶层,在夜色下思考何去何从。这里有一个祝资呈日后一直没想明白的问题,就是她喝酒前似乎并没有想大声喊话。这样除了被当成疯子外没有任何好处,万一见了报,说有个女疯子半夜楼顶上鬼吼鬼叫,来自六院的追兵一看报道那灵敏的鼻子就应该嗅着气味了。酒后禁止驾车,酒后更要禁止跳楼。酒的破坏性如此之大,绝对应该专门立一部法。
“侈姬,你到哪里去了?”
侈姬没有露面,沉溺于哪个深潭,祝资呈更加懊恼,咕咚咕咚一瓶白酒全灌下肚子了,海量!刚喝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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