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口中说出“体谅”的时候,自己打从心里吓一跳。
“为什么、道歉就是体谅别人呢?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体谅呢?”
加藤歪头思考着。
“照一般常理想,都是这样子吧?这么说来,你之前也有跟我说过你‘不知道’那些事。就算你感觉不到‘体谅’和‘爱情’之类的感情,至少也感觉过有人很在乎你的事吧?”
“那是从哪里来的呢?”
“哪里?那是自然而然地……喂,现在是我在问你,你为什么会不懂那些事情呢?”
无形事物的定义。一大串意思暧昧不明的话语。体谅、爱、温柔,这些话语围绕在自己脑海中,自己看不到实际形状,所以不懂。
“这样说好了,你到现在都没喜欢过谁,或是觉得谁很重要之类的经验吗?”
“没有。”
“难道也没有自己很在意的人吗?”
自己最先想到的是……
“谷协伸一。”
“那男人是你的监护人吧?那样的话,你为什么会在意那家伙的事?”
“我不知道。谷协伸一、会煮饭、准备衣服、洗衣服。”
“他为你那样做,你难道都没感到很高兴或是很感激他?”
“没有。”
“为什么你还不了解?通常别人那样帮忙自己的话,自己都会心怀感激的!他又不是为了金钱才帮你打点周遭生活的一切,那样不就证明了他很重视你吗?”
很重视自己?照顾自己的事,为什么会和“重视”自己的事扯在一起呢?明明两者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被别人重视的话,偶尔会感到痛苦吗?”
“要是被别人重视的话,通常都会感到高兴啊!”
“我很、痛苦。常常会变得很痛苦。”
“那你又为什么要留在他身边呢?”
然后他又说出自己最无法理解的话。
“嗯……重视人也是有各式各样的方式,搞不好你真的很喜欢那个人。也有可能因为太过喜欢,而会感到痛苦。”
对谷协伸一感到的那种奇怪“痛苦”该定义成“喜欢”吗?那么,“喜欢”就等于痛苦啰?
“喜欢、是这样的话,那体贴、又是什么呢?我不懂。我真的不知道。爱人、体贴、温柔,这些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做,我才能知道呢?”
“那些事情不需要刻意去做的……”
自己满心期待的话语中断了。
“你真的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
明明自己一开始就说不知道了,他却又不死心地再问了一次。
“我对抽象的概念完全不了解。有人跟我说自闭症就是有那样的倾向,所以我、在寻找着。我真的很想知道。想知道什么是温柔、爱情。我很想要那些东西。”
如果自己“温柔”又“体贴”的话,母亲就不会对自己做出那种事,吉村敏也不会变成自己的敌人了。而自己也一定能知道对自己而言,谷协伸一到底算什么了。
“……这我也不太清楚。希望你早点治好那个什么自闭症的,那样的话,你一定就会知道了吧!”
“好。”
“我真是搞不懂你啊!”
医生说过自己无法完全康复。但要是真的复原的话,那一切将会如何呢?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那天自己的课都结束了。和金发在保健室前道别后,就一个人坐电车回家了。
公寓里的房间是暗的。一打开电灯四周顿时明亮起来。和往常一样地,在房间里将外套脱掉,拍了拍灰尘后,就将外套收进衣柜。在房间里换上便服后,便往厨房走过去。
平常总是摆满菜肴的餐桌,今天却冷冷清清的。心里感到奇怪的同时,已经先坐在椅子上了。时钟走到了晚上6点半后,餐桌上还是静悄悄地没有改变。明明平常餐桌上,应该都会摆着热腾腾的饭菜,或是盖着保鲜膜的冷饭菜的,但今天餐桌上那两样东西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用餐的时间也逐渐超过,心情越来越不安。今天中午才发生一连串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之后的晚上,很希望就照平常规定那样地度过。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还绕着餐桌走三圈。
传来开门的声音。配合那缓慢的脚步声,谷协伸一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啊,你回来啦!”
他衬衫满是折皱,而且头发乱七八糟。红脸的谷协伸一耸了耸肩,笑着说。
“也对,现在已经是吃晚餐的时间了吧?对不起,你今天可以叫外送……”
自己对外送这两个字很敏感,那就代表今天谷协伸一不作饭给自己吃了。今天晚餐已经慢了这么久,再加上晚餐还要吃外送的东西,心中变得无法接受这项新的“事实”,所以便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不要。”
谷协伸一歪头想着。
“我不要吃外送的东西。晚餐要由、谷协伸一做。谷协伸一做。”
叹了一口气后,谷协伸一便站在厨房里。那熟悉的背影正动来动去,自己一直坐在椅子上等待谷协伸一煮好饭。在那时候,自己一直望着桌布上的几何图形。第一眼在商店中看到时,就很中意了。现在虽然是桌布,但它其实原本是挂在墙壁上的窗帘布。在融入那个图形中玩耍到一半的时候,就被别人打断了,因为餐盘遮住桌布的图形。
谷协伸一做完晚餐后,就从厨房里消失了,所以自己一个人吃饭。吃完晚餐后,去洗碗筷,然后就去洗澡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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