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金山的地面上铺着模板,街道泥泞得足以把鞋子粘掉。帐篷、木屋与石屋并肩而立,餐厅、旅馆和妓^院一应俱全。
这座崭新的城市里,挤满了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观念,让人惊讶而欢欣。
淘金者们因贪婪和未知的未来而发疯。没有任何一家保险公司愿意为他们的生命担保。霍乱会要他们的命,伤寒会要他们的命,化脓感染会要他们的命,威士忌会要他们的命,莫名其妙从天而降的石头会要他们的命。淘金者的营地里没有法律,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可“老大”的位子上也总是不同的面孔。一点小小的争执就会引爆淘金者心中的暴虐、烦躁和不安,往往用铁锹、铁镐、拳头和枪支来解决问题。如果这一切都无济于事,那么淘金者多半会自杀了事。
瑞特没有加入狂热的淘金大军。他知道在矿砂中拣出金子的概率多小,他也知道淘金者们再穷也要吃饭,他们的衣裤和工具也会磨损。瑞特足够勇敢也足够强壮,他把牛肉、威士忌、面粉、工具和帆布,用骡子运进营地,让淘金者们辛苦淘出的金子流进他的口袋里。
斯科特想起自己在淘金者密集区所做的牛仔裤生意——上帝原谅我,作为一名穿越过来的好公民,我让牛仔裤提前完善和改良。当厚实舒适、臀部包着牛皮和黄铜铆钉的结实牛仔裤运抵旧金山时,立刻被饱受裤子磨损之苦的工人们抢购一空。
这算是对瑞特事业的继承和发展吗?
“我在旧金山建立了商行,以我受人尊敬的姓氏来命名,后来我把股份卖给了竞争对手——他与我较量过三四回——然后我跑到新奥尔良,准备试试财运。新奥尔良是个过分法国化的城市,正常的美国人都会感到震惊。它的市民们个个都是好样的天主教徒——一心只想着fkve,尽管顺序有所不同。”斯科特听了忍不住爆笑。瑞特扫了他一眼,好像斯科特在教堂做礼拜的时候讲了个荤段子似的。
是的,斯科特对新奥尔良也十分熟悉,他的船无数次停靠在新奥尔良的港口,只要一路向北,塔拉似乎就近在眼前……
在新奥尔良,橙花和柠檬花弥漫着荤腥罪孽的气息,像女人喷洒的香水,肉^感而魅惑。赛马场、赌场、歌剧院和妓^院鳞次栉比、多如牛毛。
“我那些漂亮的克里奥尔情妇们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跟我结婚。而我一旦发现她们打算拴住我的想法,我对她们的喜欢就烟消云散了。”瑞特轻描淡写地说,“我不会明知道那回事,却假装相信那是真的。我不会因为对这些楚楚可怜的小东西妄想分担我风雨不定的命运而心软,我不会因为同情而继续与她们在一起,因为同情比爱还有残酷。”
同情,比爱还要残酷。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五章
后来瑞特又去了墨西哥和古巴,通过倒卖军火继续发财。
斯科特想起古巴那银蓝的海滩,像永恒一样无穷无尽。
柔和温暖的可爱沙子,从指缝间流走。它们如此微小渺茫,却足以天长地久。海面上盘旋着的白色海鸟,无忧无虑地觅食着。虽然它们的寿命只有短短几个年头,却与人一样,都是上帝的子民,也都受不定的命运的操纵。
上帝的子民吗……呵呵。斯科特仍旧不信宗教,可是他知道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让他来到了南北战争之前的美国,也许这种力量就被称作“神”或“上帝”。
不知道瑞特在举目无亲、甚至语言不通、没有朋友的时候,有没有把信塞进瓶子里任其漂流。
他又记起查尔斯顿著名的赛马场,那个将近五英里长的椭圆形场地,四周环绕着松树,松树的树皮像迷彩服一样斑驳。在那里,一匹马卖出一万块钱都毫不稀奇。斯科特曾经在镶嵌着护墙板的大看台和平坦的大草坪上眺望,或许那个时候,瑞特就站在赛马俱乐部的会所里啜饮香槟和白兰地。
在那些梦幻般的、充满着冒险色彩的日子里,不知道我们两个被时代抛弃——或者抛弃了时代的人——是否有擦肩而过的交集?
战争仍旧在继续。斯科特和瑞特忙的像飞速旋转的陀螺。
杰拉尔德和埃伦都不理解斯科特玩命般的工作,却还是带着沾染了疑惑的热情,对儿子进行了大力支持。
抽打斯科特的是时间这根鞭子。这个时候,南方在军事上还占有优势,北方的军舰还无法完全封锁住邦联的港口,物价虽然上涨,可是跟人们高涨的热情比起来似乎不算什么。戴维斯总统通过了禁止棉花出口的法案,英国的纺织厂全面停工,纺织工人快要饿死,看上去英国绅士和贵族们很快就会派兵支持南方了……总之,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欣欣向荣。
见鬼!放屁的“欣欣向荣”!
斯科特再也没见过比现在还糟糕的状态了:戴维斯总统的昏招完全阻断了南方的活路——南方除了棉花一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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