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意识很是朦胧。平常的日子开始了,头脑里却似乎张起了一层薄膜似的怔怔的,连自己“还生存着”的感觉都异常地暧昧。
早餐一点也没有动。去工厂开始工作也觉得像是幻觉一样,看着直直的针脚,觉得自己也和没有感情的机械一样。午饭也没有吃,晚上连筷子箱里的筷子都没有拿出来。芝问“你不吃啊?”没有回答他。
准备就寝的铃声响了后,立刻就躺进了被子。在头脑中不断地吐出诅咒三桥的话,同时憎恨被他骗的自己这个大傻瓜,还考虑着该如何死去的好。
在监狱里,寻死也是件难事。想要申请去独居房,但也知道四级是没有申请的许可的。在工作中去厕所,然后悬梁自尽怎么样呢。记不起那里是不是有可以上吊的房梁,除了明天去确定外没有别的办法。
决定要死后,心情稍稍轻松了些。可是想到是为三桥那样的人去死的,愤怒和不甘又让胃底刺痛起来。但是,再想想死了的话就可以永远地从这种痛苦中解放,还是坚持“想死”的感觉才能安心下来。
第二天早上,堂野只吃了两口饭而已。去了工厂后,趁着午前的休息时间去了厕所,发现那里没有任何能挂绳子的房梁或者钉子,很是沮丧。想干脆咬舌自尽,却也没有马上实行的勇气,而且想留下遗书。
午饭吃了一半就放下筷子。收拾餐具后,没有走到书架那里去看书的冲动。已经这样了……想着想着,在窄小的食堂里感慨地来回打量着。人生的最后时刻是在监狱中度过的,真是空虚。
有谁走近了,是对面房叫夏木的五十岁左右的男人。他的体臭很强,冬天多少还好了点,刚进监狱的时候,只要靠近一点就是一股烂鱼一样的臭味。
“哟,堂野。”
印象里都没说过两三句话,和这男人一点也不熟。稍稍打个招呼,夏木奸奸地笑了起来。
“你被三桥卷了不少去嘛。”
自己的唾液通过咽喉,发出很大的咕嘟声。为什么夏木会知道……自己只对同房的人说过的……
“你听谁说的。”
夏木把小指伸进右鼻孔去,挖出一块脏东西。
“柿崎那个白痴啊。话说回来,你还真是弱得要死的样子呢。”
啊哈哈地笑着,夏木吐着恶臭的气在堂野耳边小声念:
“既然是根本不知道这世上怎么回事的认真少爷,那父母肯定给他存了不少钱,那小子这么说,干得还真不错么。”
“……你、你知道?”
“知道又怎样,他警告我不准对他的猎物出手的。”
紧握成拳的双手簌簌颤抖着。
“你告诉我不就好了吗,都是因为那家伙的缘故,我的父母……”
夏木哼了一声,耸了耸肩。
“你什么父母之类的又不归我管。而且,这种事还不都是‘被骗的那个’不好。”
要说的话说完之后就爽了一样,夏木转过身去。下一个瞬间,堂野一把抓住夏木的衣服,狠狠拽过来向着他的脸就一拳揍过去,喀地一声闷响。男人仰天摔倒,堂野骑马一样压在男人身上,向那张因为恐怖而歪斜的脸孔持续地殴打着。
“堂野!住手!”
芝从身后拉着他,堂野也用力甩开。他抓住向后爬着想逃走的夏木的脚用力拖回来,揪起他的后脑勺上的头发,狠狠地把他的脸向地面砸着。
“你们在干什么!”
狱警冲了过来,紧急铃声也响了起来。几个狱警一起扑上来,堂野瞬间就被四个人抓住了双手双脚。
“放手,放手!”
堂野怒吼着,嘴里被塞进了一块毛巾。可他还是在抵抗着,腹部和背部就被毫不留情地踢了几脚。疼痛得呼吸都要停止了,动作也停了下来。趁这个工夫,他就被拖出了食堂。
被带到审问室的同时,作业服和内裤都被脱下来,强行套上了白大褂一样的衣服,还有皮条一样的内裤。然后用皮带和皮手铐一样的装置固定在腰上,右手被绑在身后,左手被绑在身前。还在大声叫喊着,嘴巴又被什么堵住了。
被两个狱警拖一样地带到了地下室,堂野被梆地扔进两叠大小什么也没有的房间里。墙壁全都盖着柔软的海绵一样的东西,地板则像过去的医院一样是油布。意识到这就是“保护房”一样的地方,是在嘴巴带着遮口器大喊大叫、多少次地把头撞向地板和墙壁,直到精疲力尽地倒了下去之后。
火一般的愤怒过去后,难以言喻的脱力感与无力感就袭击而来。堂野把脸贴在地上哭了起来,鼻涕和眼泪一个劲地垂下来,手被固定住了,连擦都没法去擦。哭着哭着哭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像昏迷一样地睡着了。
到底睡了多久呢……在冰冻一样的寒意和强烈的尿意下醒来了。房间里没有形状像便器的任何东西,只有地板右端有个十公分左右的洞而已。想起有谁说过保护房的厕所就是个洞,走到洞的旁边,蹲在上面,性器从皮条内裤的空隙间露了出来。不能用手,也没法仔细对准。对过来对过去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地漏了出来,弄脏了洞口的周围,还弄到了自己膝盖上。
绝望的感觉越来越扩大了,堂野靠在房间的一角,像猫一样缩成了一团。
想死。明明是要死的,为什么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他想着。
已经不想再想任何东西了,可是在什么也没有的空间中,除了思考之外什么也做不到。
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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