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上过床的男男女女不计其数,但他一向是离开了床,就把对方完全抛到脑后,更遑论三番四次主动跟对方联络。
这跟他对黑泽遥抱持的感情截然不同。曾经有段时间他以为两者非常相似,但是跟贵史相处越久,就越能肯定这两者其实似是而非。
他对遥抱持的微妙情愫,介于恋爱和友情的交界。正因为喜欢这种岌岌可危却又固若金汤的奇妙关系,他对遥的兴趣始终不减。每当他笑嘻嘻说出『我爱你』,对方也天经地义般回他一声『哦』。
相形之下,这家伙他对贵史绝对说不出口。
向遥示爱时他也是认真的,他可以出乎自然地对遥倾诉感情,为什么遇到贵史就变成了哑巴。不只嘴巴封得牢牢的,就连态度都不形于外。甚至故意冷漠以对。自己对他抱着怎样的感情,贵史恐怕一无所知吧。
经过一番抽丝剥茧,东原可以确定,策划这桩绑架案的,不是常在身边出没的黑道组织,就是跟黑道极有渊源的人物。
纳楚说过,掳走贵史的那帮人身手利落,绝对是行家所为。
贵史连呼救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押进了车内。
那个向来胆大心细的男人,感受到的威胁竟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就表示对方散发的压迫感非同小可。
这么说来,果然是成田吗?
东原旁敲侧击的结果,又回到同一个结论。
什么都好,是谁都无所谓,快点打电话来吧。不管对方是谁,我都照单全收。
胆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就算是川口组的高级干部成田,我也要他死无葬身之地。当然,这一切得等到平安救出贵史之后再说。
心乱如麻的东原紧紧咬住了牙关,胸中怒火沸腾。
他拿起摆放在办公桌一角的时钟。
晚上十一点四十分——。
漫漫长夜,今晚八成要失眠了。
车停了。
一路上整整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已过凌晨十二点半。
有一半的路程似乎是为了故布疑阵而绕道。否则不会左拐右弯一再绕圈子,一转弯又突然加速疾驶。贵史觉得这恐怕是意图混淆他的方向感,让他搞不清目的地;一方面又觉得,似乎是想甩掉什么人的追赶。他翻出以前在征信社打工的经验,冷静地下了这样的判断。
啪哒。坐在左边的男子开门下车。
「下去。」
被右手边的男子一推,贵史也下了车。
外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一片漆黑。湿重的晚风徐徐吹着,把并排在周围的树林枝叶刮得沙沙作响,给人一种不祥预感。
从踩过时发出的声音和脚底触感来判断,脚下铺的是砂砾。
身穿黑服的男子冷不防从背后伸手过来。
贵史一惊之下所起肩膀,两手手腕被反扭到背后,上半身被粗绳团团捆绑。驾轻就熟的动作,贵史只能像个木偶任人宰割。眼睛还没习惯周围的黑暗,这也是造成他行动不便的原因之一。
「抱歉了,律师先生。」
困住贵史的男人最后牢牢绑了一个绳结,接着宣示大功告成似地拍了拍收,毫无歉意地这么说。
「走这边。快点。」
在双手受缚下被粗鲁一推,贵史差点就跌倒了。
唰啦一声,脚下发出更刺耳的声音。
登上三阶宽阔的石阶,进入茶室建筑的大门。
这是某位富豪的私宅吧。
从别出心裁的石灯笼照映的庭园往里面望去,前庭草木另一端,巍然耸立着日式风格的屋厝。门口到气派的主屋之间,有一段相当大的距离。
贵史被态度森严的男人们一前一后夹在中间,走过飞石。双手受缚的身体不易取得平衡,再加上男人丝毫没开虑到贵史的状况径自迈开大步,好几次都被背后的男人推着往前跌,贵史心惊胆跳地流了一身冷汗。
好不容易抵达玄关,门口站着一个迎接他们的人。
贵史一开始以为那是一名女性。
亭亭玉立的身段,隐隐透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飘逸气质。乌黑长发扎在身后,透明白皙的脸庞美得如梦似幻,浑不似一名男子。见到他的人,都会被那张脸庞吸引全部注意力。
然而他身上穿的,显然是男性和服没错。从那端庄合宜的丰姿来看,应该是很习惯天天穿着和服的人吧。
被一群状似黑道份子的男人押到这里,见到的却是大出意料的古典俊美青年,贵史有种错愕感。他在车内还做好了心理建设,认定自己会被带到黑道事务所之类的对方。
「少爷在里面吗?」
站在贵史前方的男人尽量收敛粗野的态度,颇有礼貌地提出询问。
「嗯,已经在客房等一阵子了。」
俊秀青年毫无惧意,从容不迫地如此回答。相貌凶恶的彪形大汉和婉约柔静的男子面对面,理所当然地交换对话。这样的画面似乎格格不入,却又好像搭配得恰到好处。
瞥见贵史被五花大绑的模样,俊秀青年仿佛视若无睹。不过,对于他人身自由受制这件事,倒是投以一丝怜悯。
漆黑长眸带着同情之色凝视贵史。
贵史目不转睛地回视他,俊秀青年扬起嘴角微微一笑。似乎很满意贵史倔强的性格。
请进来吧。俊秀青年说完后转身入内,身后几个人也随之进屋。
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他是被绑架来的,这个貌似屋主还是屋主家人的男子却对他态度恭敬,以礼相待。那几个黑衣男子也一样,看起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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