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风自动,内功已深厚到透为外息,不染片尘。
沉默的喝下张良做的汤,白凤终于难得给了一句,"...不错。"
"既然如此,再来一盏如何?"张良接过,看见他的神色,微微一笑,"...不必勉强自己。你如果想念这样的味道,今后可以随时来找我。"
"你...要在墨家待多久?"白凤抓住机会,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
"直到这天下,不再是秦朝的天下。"张良脸色一凝,随即缓和,"而到那时,你还会来否?"
"只要你还活着。"白凤眼中有傲然之意,"无论你在哪里...也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那就好。"张良抬手强行止住,但仍是咳出两声,淡淡的血丝渗出。
要走的路还有很长...他又怎么能停在这里?
夜深之际,山谷中一人独立。
冷月孤照,风寒露重,拄地的鲨齿紧嵌入地。
"你来了。"卫庄抬眼,看向缓缓走近的人,冷硬的表情没有松动半分。
"久等。"那人竟是张良,面容沉稳,虚弱的脚步,却丝毫不影响坚定。
"已经定下的战局,决不会更改。"卫庄眼眸一狭,令人看不透所想,"你说的任何话,也不起作用。"
"何必在意输赢?结局一样。"张良淡然叹息了一声,"你看,你永远是如此执着。"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誓约。"卫庄神色庄严,"每一场战斗,都有它的意义。"
"每个人生来就处在战斗中,只有心平气和地去看待荣辱,平心静气地接受输赢,"张良凝视着卫庄,自信而稳重,"不要把结果看得太重,而是要把过程做到极致。"
"一旦输了,结果可能不是你能承受的。"卫庄的话里充满警示,"子房,你想清楚,你现在的处境。"
"不要因为结果的不美丽,而怪罪过程。"张良不以为意,"留在墨家,我可以更好的实现计划。"
"墨家?"卫庄重重闷哼一声,"废物。你所谓诸子百家的联盟,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之所以联盟,是因为越是大事,越是需要更多不同组织的人给你消息。"张良出乎意料的耐心,"每个人的消息不一定相同,甚至互相矛盾,但是很多消息联合,就能拼出一个比较正确的判断。"
"小圣贤庄完了,难得你还能看得开。"卫庄语气冰冷,看向张良,对方脸色平静,"人生有很多波谲云诡,只有智者才能拨开云雾,重见久违的光明。"
"看来,你的想法更周详。"卫庄手从鲨齿上移开,"说一说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擅为者诛,国乃无贼。"张良淡然微笑,"然而此刻,始于生而卒于死,你毁灭了韩国,就应当开创一个新的韩国。"
"说得好。"卫庄并没有笑意,然而话语已不再冰冷,"这也是流沙一直以来的目的。那么你打算,用什么来实现?"
"秦朝,必亡。"张良拢起手,仿佛指间正挟着一枚棋子,"借势。"
翻覆天下,却在不动声色间。
"兵阵杀戮,博弈惟心。胜负无常,生死慎之。"卫庄脸色肃然,"你既然说出来,那想必定会助我一鼎之力。将来复国,韩国的丞相,除了你不会有别人。"
"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张良顿了一顿,慢慢一字一句道,"但你要,忘战必危,好战必亡。"
"我早已说过,任何人也阻挡不了我和白凤的一战。"卫庄手中鲨齿一紧,眼中溢出煞气,"你不必说情,这是他自找的。违抗我命令的人,只有一个下场!"
"我并不是为拦阻你们。"张良平静一如往昔,"既然是誓约,又何来违抗命令一说?白凤并不所属于你。我只是以今后的复国协作,来换取你答应我一件事。"
"说。"卫庄在韩国面前,完全分得清重要性,只要不触犯他的原则。
"不论战局如何,一定留下他的性命。"张良语气凝重,突然眼神中冷光一现,"如果他死在你的剑下...从今往后,你将失去所有划算的交易。"
"好。"卫庄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答应过的事。"
空谷回风,拖长两道兀立世间的影。
漫漫征途,夙兴夜寐。明日的一战,究竟会有什么结果?
茅屋还有烛火微明。张良静默的微微一笑,踏入其中。
"出去散心,让你等了很久。"他随意坐下,波澜不惊。
"你的药。"白凤眼一抬,桌上的一盏药早已放凉,黑涩的汁水,散发着奇异的苦味。
张良端起,毫不勉强的一饮而尽。却引发了更为剧烈的咳嗽,五脏六腑,深深渗透的疼痛,却又无力抵御。
"你...怎么了?"白凤眉一皱,看来这药似乎并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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