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另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如坠落玉盘的珍珠般清脆——
“呃……你在干什么?”
夏景鸢正扼住女孩儿的喉咙,闻言,回头望过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布衣少年傻愣愣地站着,肩膀上扛着个麻袋。
少年满脸乌黑,像抹了黑炭,拧着眉头一本正经地劝:“看你这一身打扮挺值钱的,不像是劫匪,怎么就想不开杀人呢?——杀人可是要坐牢的,当然,你要是有钱有势,杀人觉得好玩儿,事后有你父母给你擦屁股撑腰,就当我没说好了。”
说完了,自己跑到一块礁石上,将麻袋小心翼翼地放下,掬了一捧海水洗脸。
夏景鸢收回视线,正要逼出幕丹体内的血蛊,垂死的幕丹却突然哽了一口血,朝少年喊:“救、救我……我不想死……”
——“小姑娘,你让我救你?”
少年不知何时又跑了过来,绕着幕丹走了几圈,又蹲在地上,说:“你是欠了钱还是勾引了这位少爷的老子?……呃,瞧你长得寒碜的模样,估计不太可能,难道是你娘勾引了?”
少年洗了把脸,不再脏兮兮地像块儿黑炭,五官竟十分俊秀,尤其是一双眉眼神采fēng_liú,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朱砂痣宛如荒漠盛开的一朵红莲。
夏景鸢霎时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出声询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濯亮的眼眸转了转,忽地笑嘻嘻地答:“我叫——呃,那个,萧雪歌。小少爷,你咧?”
夏景鸢愣了愣,竟面露惊色,琉璃样儿的眸子似是失神。
少年笑嘻嘻地凑近,指着夏景鸢的鼻子,问:“你叫什么?”
夏景鸢咬了咬嘴唇,摇头。
“不说么,唉,不就是一个名字,至于遮遮掩掩的么。”
边说边摇头叹气,十分自来熟地扒上夏景鸢的肩膀。
夏景鸢嫌弃地刚要推开少年,哪料下一刻,少年出手如电,瞬间点住了夏景鸢周身的几处大穴。
“你——”
“莫气莫气!乖啊,小少爷,人家小姑娘都向我求救了,我一大老爷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少年豪迈地拍了拍胸脯,然后横抱起夏景鸢,走到一块巨大的礁石下,嘴里不停安慰着:“我刚偷……呃,扛来的宝贝都送你罢,算是买了那小姑娘一条命。佛祖都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为你积福,所以你该谢我。”
将夏景鸢放到礁石的隐秘处,少年忽地起了色心,伸手捏住夏景鸢的脸颊,啧啧赞道:“好软好滑啊,比窑子里的姑娘都好摸。”
霎时琉璃样儿的眸子咆哮着,翻滚出惊涛骇浪,几欲将少年吞噬。
少年几个起跃,搬来麻袋,不舍地摸了又摸,最后狠下心,咬牙推给夏景鸢,语气不情不愿:“给你,不要再找小姑娘的麻烦了。”
说罢,便走向半截埋入沙坑的幕丹,将夏景鸢抛到身后。
夏景鸢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眸海深处逐渐深幽,呈现出沧海的碧色,里面白浪翻滚,铺天盖地而来,与强烈的杀意一并涌出。
这时,少年不经意间回眸,冉冉升起的光辉下,笑脸明艳夺目,身后的碧海波涛层层迭起,撞到礁石,飞溅的白浪犹如盛开的白荼。
铺天盖地的杀气,尽数化为乌有。
夏景鸢缓缓垂眸,道:“放过你这一次,小雪……”
下一刻,黑暗排山倒海而来,虚无缥缈的记忆纷至沓来,意识顷刻间陷入了混沌中。
夏景桐听闻小幺回到金阙城的消息,甚是兴奋,可当知道夏景鸢并未带回血蛊时,又像当头淋了一盆冷水。
殊芳宫里,夏景鸢倦怠地端着一盏茶,神色薄凉,道:
“是我的过失,只是事已至此,你跑来兴师问罪也于事无补。”
夏景桐觉得委屈:“我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听说你路上大病了一场,来看看你。”
“你已不记得我了,如何记挂着我?”
夏景桐被问得一愣,半晌,才吞吞吐吐说:“我不记得你了,可我知道你是我一母同胞的弟弟啊。弟弟病了,哥哥探望,不是很寻常吗?”
夏景鸢放下茶盏,眸子温和了些,问:“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
“我、我不知道怎么的,觉得怕你。”
夏景桐站在几丈远处,吞了吞口水,莫名觉得小幺这次回来,神色甚是淡漠疏离,性子全然变得更冷了。
夏景鸢沉默了片刻,期间夏景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听他说:“你想要血蛊,可以去找花十二。”
这话夏景桐听得一愣,疑道:“花兰卿有血蛊?”
“他是蛊师,自然有血蛊。”
夏景桐直觉不信,倘若花兰卿有血蛊,为什么还要让小幺千里迢迢去找。
夏景鸢又道:
“你去找花兰卿罢,他若真心爱你,便不会吝啬一只血蛊。”
第67章 第六十七回 玉碎
春暖花开时,花兰卿只着一件单衣,坐在敞开的窗台下,捏了个蛊诀,周身隐隐冒出乌黑的浊气。
落花吹荡进来,沾上浊气,顷刻间焦黑成灰。
微敞的衣襟可见一枚莹润的玉佩,然而,玉佩贴近胸膛的位置,污浊盘结,犹如黑黝黝的洞窟,几支带有撕裂的血肉的肋骨刺出个尖儿。
一条小指粗细的黑蛇蜿蜒爬行,停在花兰卿的耳旁,嘶嘶吐信子。
花兰卿睁开狭长的眼,不觉莞尔:“你喜欢那小红蛇?可小红蛇跟它主子一样傲气,恐怕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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