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蛇婆的骨灰被装在一个市面上随处可见的小小紫色骨灰瓷里,炎红端着便回到了那廉价的出租房。慕宇没有多问蛇婆的事情,估计是觉得现在问起会让她觉得不舒服。但即便是恰到好处地为别人所想,这个问题并不能一直逃避下去。
炎红将骨灰瓷放在饭桌上,出租房中还弥漫着香灰烟云的气息。她认为应该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蛇婆的事情都告诉慕宇,能够这样两人认真面对面的机会或许并不多,那大明星起码有半辈子是在片场和飞机上度过,炎红没有那么多时间在原地等她。
指了指饭桌旁的椅子,她说道:“你先坐,我倒杯水。”
慕宇没有拒绝,点点头坐下,轻轻用手指摩挲着光滑的骨灰瓷。炎红后来倒了水走出来,便见到她垂着眼帘,皱起眉压抑着情绪。
“我不知道你们家的事情。”炎红坐在慕宇对面,说道。“但是在我记事开始,就一直生活在这样的廉价出租房里,两顿馒头一顿米饭。”
她将自己所知道的蛇婆都告诉了那个大明星,这些年来老人家如何巍巍颤颤地推着平板车,拉了一车不好不坏的水果从街道这头走到那头,或者是风起时扛着小黄旗到转角处给别人算命。得过且过,也没有引起过谁的注意。
蛇婆将自己的身份藏得很好,好到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忍声吐气,从不悲叹,仿佛人生一直都是如此,不会更好也不会更坏。
不过后来炎红想想,觉得蛇婆这份淡然有一部分是年龄的原因,毕竟老人家不知什么时候说过早死晚死也不过是一个人干干净净上路,这太阳依旧是东升西落。
她忘了蛇婆说这句话是什么时候,隐隐只是这么一个印象。
或许是梦里,或许是某天听到了对方的自言自语而已。
——反正现在也不重要了。
炎红在心里轻轻叹息一声,抬头看着一直沉默地听着自己说话的慕宇。她觉得或许这是自己自出生以来说过的最多的话了。
慕宇脸上神色没有半分波澜,冰冷又疏远,眉宇间的清冷如今细细看去却更像是落寞。
她沉默了很久,最后揉了揉自己眼角,说:“我从大学毕业后就没在家住了,而她这几年一直没打电话给我,过年时也总说去了新西兰避寒。我竟然都相信了。”
炎红偏着脑袋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这句话,到底是单纯还是不愿意去细想呢?根据不知什么时候粉丝曾经爆料过,慕宇之前考上了伦敦大学,但是因为后来进入了演艺圈而选择了国内的大学。脑袋应该比连两道微积分都能想半天的炎红要聪明敏锐得多吧,过年独自去避寒这样如同白纸一样毫无内容的理由,自然稍微一想就能知道其中漏洞。
看来并不是只有慕宇父母对蛇婆态度不正常,说不定慕宇本身对于这个外婆的态度也是有些疏离。
但炎红并没有多说,只是看着那骨灰瓷。“总之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些……”她说着,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
掏出来一看,发现屏幕上的署名是于乐。
一旁的慕宇也瞥见了,以为炎红会接听,但那孩子却只是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半分钟,挂断了。
“……这样不太礼貌。”慕宇轻轻地说道。她知道一般能犹豫这么久的,说明关系都不会太一般,甚至越是重要,犹豫的时间就会越长。
炎红说:“反正也是问我为什么不去上学吧?”
“嗯。”这是自然的。慕宇点点头,随后又看了看这间廉价的出租房。
两人便对着那骨灰瓷沉默了很久。
随后炎红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慕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之后你怎么办?”
“……怎么办啊……”听见她这样问,女孩子也没有半分吃惊,像是念白一样盯着天花板井井有条地说道:“收拾好蛇婆房间,扫干净房间,热一热冰箱里的剩饭吃了,整理一下剩下的积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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