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教授说的不错,理论必须依靠实验来证实。”南方悠悠说道,“我用近四十年的时间,在z省内进行了一场大范围的撒网实验,实验对象为43所学校,从中学、大中专到大学,每所学校我都捐赠了一笔款项,条件是,要求他们把这个带手印的石头雕塑立在人流密集处,高度恰好是手放上去正合适的程度。”
她举起一张照片,电脑前的人没法知道上面是什么,想来是雕塑的模样一类。萧荫的面孔微微苍白,其他人想明白后,脸色也纷纷一变。
“你……那是不道德的!”石曾兄好不容易挤出一句话,“叶迭先生的例子,由于我没有见过他本人,他是否来自平行世界,能证明两个世界曾因某个力量或媒介短期保持了相干的状态,这点尚且存疑,你怎么就去拿学生做实验?”
“你在怕什么?”南方似笑非笑,“既然你并不相信,两个世界能这么简单就产生相干,两个世界的人能相互穿梭,那我的做法对学生全然无害,只不过是一个老女人的疯狂幻想而已。”
“……”
“每座雕塑附近,都留有我的一个小型幻阵,作用是观察并记录每个触碰过手印的人,不光是他的呼吸、心跳,第一反应,后续反应,也有当时的温度、湿度、光线,乃至他触碰那一刻的大致心理,是高兴,悲伤,还是正处在强烈的情绪波动中?凭借幻阵和精神暗示,还有一些暗藏的现代观测仪器,我可以基本还原出他碰到手印那一瞬间,身心内外全方位的一个所处状态。”南方说,“大部分工作是很枯燥的,后续观察也没有丝毫异状,穿越平行世界?那连偶然都不算,那是上帝在掷骰子,却要求骰子用一个尖角立在桌上。”
“那是怎样的奇迹,怎样的幸运……或者厄运。”
若非叶修动了一下肩膀,李轩还没发现,自己一直屏住了呼吸。
笔记本电脑周围的空间本就不大,他们紧紧挤在了一起,被子胡乱缠在身上腿上。像在山洞里的那些个夜晚,每个人都本能地向身边的同伴靠拢,是因为寒冷,还是心理上亟需证明自己不是孤单一人,很难说得清。
他注意到王杰希的右手与黄少天的左手相扣,叶修的手又插在指缝间从外面包住了他们两人,另一手勾着张新杰的手腕,后者的手臂却被自己不知不觉攥得死紧——这时候谁跟谁近些,谁成了谁的依靠,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感官和神经系统都像共用一套,他们不分彼此,浑溶一团,如一块皮肤融入另一块皮肤。
“这么多年来,我承认我差不多是在做无用功,时间长到我几乎要放弃了。”南方笑了笑,“但是两个孩子,他们的出现,证明一切的辛苦都物超所值。无论这话是不是矛盾或虚伪,我还是庆幸,我没有给任何一个孩子带来持续性、不可逆转的伤害。”
“他们一个叫宋睿,曾是h市二中的学生,目前在xx大学读研究生二年级;另一个是位职业玩家,可能有人不太了解,这是一种依靠电子游戏维生的职业,他的名字……”
“——是苏沐秋。”
叶修的目光在液晶屏上凝固。
2
“听下去。”张新杰说。
除他以外没人出声提醒,这个消息还不至于让叶修乱了方寸,也就是张新杰会多说这么一句。叶修轻轻握了握他的手,张新杰和人拉手都特别规整,拉上了就不会乱动,拇指是拇指食指是食指,嵌得严丝合缝。
他自从醒来话就少,叶修知道他对自己是有责备的,出于种种原因保留了意见。唯一一次提及那两次冒着性命危机的破局,是他从医院回来后,两个人有过一场不算是谈话的谈话。
说是不算谈话,因为张新杰统共就说了几句话而已。
“我们是一个整体,每个人都要对身边的同伴性命相托,你总是不断强调这点,但其实你做不到。”他淡淡地说,“我知道情况特殊,你的作用替代不了,然而这不是借口……你能拿生命去信任别人,却不愿给他人这样的机会。”
“叶修,你是个苛刻的人。”
此时实在不是分心的时候,叶修将思绪收回,影像中会议室的墙上挂着一大幅油画,底色是一种温暖得仿佛能烫伤情感的橘,铺满晚霞的天空绚烂得像布查特的玫瑰园,南方开合的嘴唇在这样盛大热烈的色彩中都显得虚幻了。他想起进入记忆世界第一晚,那场山里的落日。
她好像还是那个头上包着青帕扎着乌黑的辫子的小女孩。
“宋睿是一个意外,我发现。”南方说,“他先是跟自己的小女朋友吵了架,起因是他约人家出去,自己却没去,还坚持说他根本没提出过约会;考试成绩一落千丈,私下问班主任能不能转到理科班去,还查了好多解析神秘现象的网站……他算是个很理性很能自控的孩子,身边的人虽然觉得奇怪,也没人怀疑此宋睿并非彼宋睿。”
叶修等人不由得相互望了望。
“三十多年的观测,三十年,就只这么一个孤例。”南方的声音竭力平稳,仍微微发颤,“这是笨办法,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就像解不开题却能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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