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回来,我仍恍恍惚惚,犹恐是梦中。也不知亭台楼阁是否还是旧时的模样?如今已是深秋,太液池的风光大概已经凋敝。紫宸殿里再不会有高宗叫我前去训诫,曾在麟德殿中欢畅的歌姬舞妓怕是也已年老色衰嫁做人妇了…即使大明宫亭台如旧,又还有什么意义?欢乐的日子再不会有了。
一队人浩浩荡荡,抵达长安之时,车马劳顿众人皆无精打采。我虽然也十分疲惫,却抑制不住激动。这里是一切开始的地方,也该让一切结束在这里。
回长安两年之后,武皇忽然病重。在长生殿中修养了三个多月,迟迟不见好转。
“殿下,老臣有一事想与殿下相商。”散朝后张柬之忽然叫住我,他也已经上了年岁,须发花白。
“张大人但说无妨。”我对他向来尊敬,狄公对李氏的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张柬之是狄公推荐的人,我自然也不敢小看。
和张柬之在宫外私宅中谈至夜深,快宵禁之时,才回到王府。我反复思量张柬之所说,迟迟下不了决心。
“太平,五哥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第二天散朝之后去找了太平。
“五哥心事重重,怕不是小事吧。”太平一副了然的样子看着我。“五哥先别说,我来猜猜看。圣上病重,二张得势,武三思虽然面上老实暗地里依然贼心不死。五哥是在担心三哥不能顺利继位。”
我笑而未语,算是默认。
“而且,就算三哥顺利继位,按照三哥的性子,必然难以肃清圣上留下的乱局。五哥心里恨的那些人不斩草除根,心里不痛快。”太平继续说。“但若要是三哥依靠五哥才能继位,感念拥护之功,五哥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五哥,你说太平猜的对不对?”
我大为惊愕,“这……”
“五哥好大的胆子。”太平严肃起来。
“太平你真是聪明,五哥无话可说。”我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太平严肃的表情绷不住笑出声来。“不是太平聪明,是张大人也私下来见过我。五哥,不如就照张大人所言,是时候江山易主了。”太平的果决,像极了武皇。
我叹了口气,“可是,圣上终归是我们的母亲。”
“五哥,你不是要弑母。只是把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太平继续劝我。
“我到真没想到你会这样想。”除去武皇的因素,还有一个人让我犹豫不决。
“五哥真的以为,我忘记薛绍了吗?”太平露出悲戚的神色。“心里有恨的,不只是五哥。她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不能恨她,但其他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太平的悲伤化作狠辣,目光凌厉。“若五哥决定好了,太平愿助五哥一臂之力。”
我还是面露犹豫,张口欲言又止。
“五哥在担心婉儿?”太平看了出来。
我点点头。“我答应过她,永不背叛圣上,不伤害武家子弟。”
“总要有取舍。婉儿舍弃了和五哥的私情,舍弃了祖父的深仇,将圣上的知遇之恩、相伴之情放在了前面。五哥要怎么选呢?舍什么?取什么?”太平引导我决定。
我点点头,“五哥心里有数了。”婉儿从未舍弃我,这些年在武皇面前尽心维护李家。她也不曾背弃过武皇,时时不忘提醒我忠于武皇。这些年我感觉的到她夹在中间的为难。再尝试最后一次,我不愿舍弃她。
回长安之后,我一如旧时在长安时,常去她宫中的寝殿,只是不再亲近。“婉儿。”我不见外的坐下。“圣上今日可还好?”
武皇病后,婉儿一直很忙碌,每日整理奏章,分轻重缓急报给武皇。“还是老样子。”不知是因为忙碌还是忧心,婉儿消瘦了不少。她头也不抬的看着奏章,我便静静的坐在一旁喝茶。
茶水都被我喝淡了,婉儿似乎总算忙完了,她舒展了下身子,揉着眼睛,突然注意到我,被吓了一跳。“我还以为殿下早回去了。”她嗔怪的说了一句。
“看你忙碌,不想打扰你。”我讪讪的笑笑。
“殿下今日如此反常,是有什么事吗?”她站起身,将桌案上的奏章整理齐楚。
“没什么事,太无聊了想找你坐坐。”我不自然的敷衍道。
她摇摇头笑道:“你还是不会骗人。”
“是吗?”我无奈的一笑。“那你该知道,我还有多喜欢你。”我直直的看着她。
婉儿一愣,“怎么突然说这个,都是过去的事了。”她有意逃避。
我上前抓住她的手,将她逼在角落。“婉儿,我们不要再为难彼此了好不好?”
她想抽脱我的手,别过脸不愿看我。“殿下别说傻话了。”
“如果我愿意放下一切,你跟不跟我走?”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口。
她不再挣扎,扭过头来看我。“殿下不嫌弃婉儿已是他人妇吗?”
“我不也已两度为人夫了吗?”我故作轻松答道。
“你知道我的意思,那不一样。”她有些没有底气。
“我只在乎你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些年我最怕的就是她真的放下过去的情谊。
“可如今的境地,你我能去哪里?”她眼睛里的光芒又暗淡了下来。
“天大地大,没有纷争的地方,哪里都可以。我不当什么王爷了,像武攸绪那样带你隐居山林。”这十几年来,我处处受制于人,听从命运。这一次,我想抗争一次。
婉儿的面容和曾经记忆里的那个少女交叠,她的神情就如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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