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是雨季,沂、泗二水水位本就高涨,又被谢知非拦截三日,早已满盛盈盈,当第四日拦截二河的堤坝被毁掉,二水宛如有千军万马往处于下游的下邳愤然而去。
陶谦与陈宫等人纷纷登上离得最近的西城城楼,下邳西城直面沂、泗二河水,陶谦等人只见远处还有江水奔腾而至,而眼前一片汪洋如海,西城之外水深何止丈余,诺大下邳四门唯东门无水。
谢知非的军队据高地对着下邳昼夜不歇大声喊降:
第一日曹洪同夏侯惇等人应谢知非要求带人骂陶谦遣人谋害汉臣,下邳城墙对喊言陶谦并不知情。高地骂声如雷,城墙回应如钟,隔着涛涛江水对骂了一个昼夜。
第二日天策军这边换作一身麻布衣服衣服的戏志才,一上来就是词藻华丽的长篇大赋,听得下邳城上武将头大如斗不知道这说的是什么,连忙叫来陈群等人。
陈群等人上来听了会儿,好哇,和昨天一个意思换汤不换药,就是骂人方式文雅了写,但再文雅还是骂人不是?
当下一群人说辞做赋卖弄风骚。
一群文人骂了个面红耳赤之后,虚脱的戏志才被架了下去,可以饮酒一杯。就在下邳上的文武官想要知道谢知非接下来如何的时候,天策军那边立起了一年白旗。
迎江风招摆的旗面上一句话:太尉因何不疑张闿。
当然是陶谦,没有陶谦的安排,曹嵩不会完全信任张闿导致毫无防备之下一家惨死。
陈群等人顿时雅然,任其有三寸不烂金舌也说不动。
下邳在被二河之水困的第三日终于失了锐气,待第四日河水减退,陶谦应谢知非要求引兵出西门。
但远见军马列阵森然有序,其中一人约莫二十来岁的模样单身策马而来立于军前朗声道:“在下天策谢知非,听闻陶州牧乃是忠义爱民之人,欲与之一叙!”
陶谦见状亦出马往前,越是靠得近陶谦越觉压力。
这种压力好似是来自加注在谢知非这人身上的诸多称号:大汉栋梁、匡国重臣、常胜将军、三军至勇……然而陶谦却知道这不是,他没从谢知非身上看到那种该有的傲气,这并非代表谢知非没有,陶谦知道谢知非这是将傲气已经尽数染入了骨髓里,铮铮傲骨如入鞘之刀,虽未露锋芒亦令人胆寒。
面对鲜衣怒马单身立于阵前的谢知非,陶谦只觉从江水上刮来的风渐紧,空气中弥漫的浓浓水意让他脸和手都变得麻木,椎骨的冷跗之而上:“谦见过明公!数年前谦与明公均是盟军旗下,曾见明公战吕布之英勇,如今一见神勇如昔。”
河水褪去的徒弟泥泞不堪,然而两军没有一人敢动下脚挪下位置,这是军队的纪律容不得半分差错。
两军战马不敢嘶鸣,诸人不敢乱视,天策军同下邳的守军如同两只对视的猛虎,空气中弥漫着闻不到的硝烟。
陶谦对谢知非欠身施礼道:“明公尊汉室谦亦做汉臣,我等皆是天子之臣不同他人,谦又怎会有心加害曹太尉,谦本意乃是结好二位,这才托张闿护送曹太尉一行,不想张闿其身披汉服内藏狼心致此事发生。实非谦本意,望明公察之。”
谢知非叹了声,清冷的语气传入陶谦耳中说不出的惆怅,似有无限遗憾隐恨在心中:“此事发生时我与州牧正领兵往西欲攻打李郭二贼,若无此事,我与州牧必然已领兵接天子圣驾东归。”
“曹太尉一家惨死州牧险些气绝一夜苍老无数,至今头疼不歇、精气神也大不如往昔,而今你我兵戎相见且不说伤我大汉无辜百姓,致天子东归被迫推延使得天子长陷李郭二贼子手……”
谢知非平淡的语气数落了陶谦诸多罪之后,陡然一声质问将其盖棺定论:“公脱不得识人不明害及旁人累及天子之过!”
谢知非每甩一口锅过来,陶谦想了下:这的确是自己的锅!
陶谦赶紧立刻接住背起来,一连接了数口锅的陶谦心理凄凉无比,只觉自己乃天下第一的大罪人!
间接害死曹嵩一家百余口人,又将累曹操害上了严重的头疼病,害得天子东归被推迟不说,最后还累得徐州无辜的百姓……
陶谦只觉心如刀绞仰面恸哭:“比方事乃谦之过!谦有何颜面再见先帝再见列祖列宗!”
陶谦已是知天命之年,一旦陷入自我否定的死胡同里,想到因自己一时失察导致自己一心想要迎回的天子继续陷于李郭二贼子手,自己想要庇护的百姓担惊受怕,自己爱护的手下死伤过万……
一转念陶谦又想到谢知非所言曹操头疼发作,自己不过是个半身入土生死未卜之人,没时间也没能力担起重振大汉的重担,然而自己却将有能力有时间匡扶大汉的人害得如此,陶谦顿时如丧考妣泣不成声。
谢知非停顿住,被陶谦这陡然爆发出来痛不欲生的情绪给吓到了,生怕自己再说下去陶谦就要来个两军之前拔剑自刎以谢罪。
隔了片刻,谢知非对哭得涕泗滂沱的陶谦问道:“那张闿如今何在?”
陶谦又哭了一阵,用长袖擦拭颊上泪痕,对谢知非欠身道:“自那日祸事之后,谦亦恨不得生啖张闿之肉,然张闿便再无下落,谦翻遍了徐州也找不到其行踪半分,若能找到,谦早将其绑了送至明公身前。”
见陶谦似乎有些冷静了,谢知非赶紧将话题缓和一下,给陶谦说几句好话:“你先应酸角之盟,后召义士欲救君,可见并非好利忘义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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