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卢大哥望望天,深吸一口气:“卢信!召集各渡口领头的,三炷香后到前厅开会!还有——所有船只即刻停摆,老四,具体的你亲自去安排一下。”
嘿,蒋平把扇子向腰里一插:“得令!”
日上中天,正是热闹时分。
且说展昭追宝心急,赶起路来日夜兼程,虽说事发之后上覆万岁花了点工夫,却也就在这天午后赶到了松江府外。
勒马东望,远远地看到那岛上气息浮动似有炊烟,展昭莫名地有一点心安。自嘲地笑笑,展昭翻身下马,或许是入公门时日尚浅,骨子里头还是江湖人,听到这些绿林好汉的名字,隐隐地心底就有什么东西在呼应。不过眼下要紧的,他得找一只渡船。
渡口往来的人是不少,却大都作客商打扮,没一个渔民船家。展昭转了两圈,才在树荫底下看到一位披着蓑衣戴着斗笠的,支着大橹,正和个大腹便便的买卖人谈价钱——这船家当然就是蒋四爷扮的了。
“你这客人好没道理,一口价二十两雪花银么,你硬要压到二十文钱,侃价也不是这么个侃法呀,对不对?”
“二十两哦!你不如去抢哦!”
买卖人跺跺脚气跑了,展昭微笑上前:“船家大哥,在下有点急事,要赶着去陷空岛上,可否劳烦摆渡?”
“急事?嘿嘿,”蒋平心道这猫大人倒有礼貌,乐了,压一压大斗笠:“二百两雪花银,少一分,不渡!”
又翻十倍?这明显是趁人之危敲诈勒索……等等,陷空岛的生意大得很,不说富可敌国,也够买下松江府的,没理由大白天没个摆渡人。展昭暗自思索,必是岛上已有准备,那么眼前这位,大约也是安排下的。不过陷空五鼠从来都是一个“义”字当头闻名江湖,小心应对该当无碍。
展昭这么寻思着,摸一下钱袋,笑道:“在下这路赶得急,并无许多银两随身。若得船家相助渡过岛去,那卢庄主最是仗义疏财,必能借得些许来,总不致短了船钱。”
哟嗬!我们兄弟没说怎么对付你呢,你还打起借钱的主意来了,美得你!蒋平揪揪胡子:“……这么说来,客人竟识得卢大侠?那想必也是江湖上铁骨铮铮的好汉咯?那样的话,倒可以破例渡你。”
“唔,”展昭在身后握一下拳头,事有权宜,说不得借旧时身份一用,“有劳了。”
很好,解缆开船。
船行一路,展昭都在听船家大哥讲他对江湖好汉的倾慕,尤其是北侠欧阳春、东方侠智化两位,却一直没提他展昭的名字。眼看还有不足十丈远就要到岸,那船家忽然住手不划了。只见他把船桨向水中一丢,大笑起来:“我这人啊,最敬血性汉子,连我这船都一样的脾气——越是好汉来乘,就越是行得轻快平稳,可若是换作那等背信弃义、奴颜媚骨之辈,哈哈哈哈——”这么笑着,他仰身就是一个后空翻,噗通,扎进水里去了。
“喂!船家!”展昭急忙扒着船舷去看,哪里还能看得到人影,只有青幽的海水摇摇晃晃教人一阵目眩。
翻江鼠蒋平。出手并不狠辣,出道十年手上从没人命,却是个损招连连的主。展昭扎紧包裹,看着船头处慢慢开胶的木板,摇头苦笑,这算什么?戏耍他泄愤呢,还是考验?
不过这种题目,还难不倒他展昭。所谓燕子三抄水,看准了最近的落脚点,七丈五尺远,提足了气,只消半途斜打一次水面,就能稳稳地站在岸边石头上,鞋袜打湿在所难免,却不至于太过狼狈。
上了岸,展昭环顾四周,没个人影,只听得远远有竹哨声次第响起,当是岛上的人在传讯呼应。眼前这片乱石滩看着古怪,也不见蒋四侠冒出水面来,想必入岛另有路径。早闻陷空岛机关重重,须当小心为上。展昭蹲下去查看了一番新旧足迹,仔细循踪向南绕去。
蒋平当然也潜上了岸,换了干净衣裳赶到前堂,和大哥三哥商议。
“那展昭着实厉害,单论轻功,恐怕就只有五弟可以和他一较高下——大哥若是年轻未发福那会,估计也成。”
卢方白了蒋平一眼:“说正事!展昭没有被你难住,也没困在西滩,却该如何杀他威风?”
一旁徐庆早忍不住了,挥起大铜锤来:“哪有那么麻烦,这岛子是咱们自己的地盘,直接截住他,堂堂正正打上一架,叫他认识什么叫真正的好汉子、大英雄!”
“你给我坐下!”卢方拉住三弟,丢他回椅子里去,“展昭既然没有挑明身份,我们正好装作不知——到时也好问他一个无礼擅闯,还显得我们理直气壮一点,再讲五弟的事情也容易些。”
蒋平一听乐了:“大哥,平时看你不声不响的,原来也会算计人啊!”
卢方却是一瞪眼:“老子出道的时候,你还拖着鼻涕要糖吃呢!有这贫嘴的工夫还不去安排底下的事!这都多久没听见哨响了?”
没听见哨响,是因为再没人看见展昭。
没人看见展昭,是因为他被白玉堂引进圈套,掉进了通天窟。重重一跌,且顾不得疼痛,这突然一团漆黑,他正摸索着试图找出路,却听得上面的翻板咯吱一声响,仰头看去,白影飞动,又掉下个人来。地方狭窄不及腾挪,结结实实地,展昭给砸了个正着。
那人却也身手敏捷,他稍稍借力,一个翻身跃起,顾不上理会展昭,早气急败坏地指着头上的窟顶大骂起来:
“楼小冲!你做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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