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冷地道,「我没你有本事,一直觉得在你面前抬不起头来,现在甘心了,如果有本事的人都是像你这般无情无义,我宁可一辈子无能!」
还是第一次被他斥责,我瞧著他涨得通红的脸,不知该怎样应付。
我发愣的当儿,他突兀地从榻上跃下,风风火火往外冲。
「大哥你去哪?」我回神,抢到门口拉住他。
他猛一甩没有能够摆脱我,气呼呼地道:「去真武山,通知他们早点走人,免得被狼心狗肺的赚了,做个冤枉鬼。」
「父亲会生气的。」
「你去告密,叫他打死我好了,你们两个……哼!」他弯了手臂,一肘子打在我腰部,我吃痛放手,他奔向马厩。
我一边追,一边忍不住笑起来。明明对方是完全不认识的人,但兄长竟然会为救他们卖命。这麽仗义的兄长即使鲁莽无谋,半点都不可靠,还是让我觉得十分欢喜。
他解开缰绳上马,我挡在马头前。
「你笑什麽?以为我做不到吗?真武山的方位早上瞧过地图,我一清二楚!」
他以为我笑是因为看不起他,更加生气。
我摇头。「不必这麽麻烦。」
「什麽?」
「军令是明日攻山,今晚之前让父亲改变主意即可。」
大哥听明白了我的意思,面色稍缓,奇怪地问:「那你刚才为什麽不阻止他?」
「我有个主意,能够双管齐下。」
「哪双管?」
我低声道:「特使来了一拨又一拨,就算父亲再容让,皇帝也不可能让我们过安生日子。唯一的法子是什麽,大哥你也知道的。」
兄长向四周张望好一会儿,默默地爬下马,道:「我向父亲明示暗示很多次,他总是不允,除了坐以待毙,又有什麽法子?你不也说要从长计议吗?」
「特使此番是带父亲去见皇帝的,一到江北,父亲必不能幸免。眼下情势,只能先发制人而已。定阳兵马虽不多,却都是咱们手把手调教出来的,父亲更是民心所向,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据眼前之势,作困兽之斗。」
「哪来这麽多说头?你只是想救朋友而已吧。」兄长先是不屑地撇撇嘴,随即又开心笑起来。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他,道:「那也确是要紧的事。真武寨人数虽少,却精於武艺,且个个在江湖之上广有人脉,若能把他们收入麾下,那便是凭空多出数十员大将,与成千上万的豪杰之士。」
兄长深深地注视我,半晌才道:「你真的是我一手带大的弟弟吗?」
我嗤之以鼻。「你哪里有一手带大我,只不过用力想将我和五郎带坏而已。」
望著他带笑的眼眸,我心中不是没有感慨。倘使真能成就大事,总有一天,兄长的双眼不会再如现在这般澄澈无忧。并不愿看到他的这份赤子之心逐渐消失,但坐失良机、白白受人屠戮的傻事,我更不肯去做。
「接下来咱们这样……」
计议已定,大哥道:「既然如此,我们得即刻派人入京。」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什麽?」
「母亲和姨娘弟妹们还在那里啊。你紧张得忘了他们了?」兄长这般调侃,自己脸色却紧绷得不得了,半点笑容也挤不出来。
我大概无论什麽时候都不会记得他们的。心中如此回答,口里却道:「啊,是极,还是大哥你想得周到。恐怕他们在京中行动也受掣肘,回头我给明远修书,交给可信之人带去,明远机智,请他代为护送家眷,当无闪失。」
「那就好,那就好。」兄长往父亲居处走去,同手同脚。
我将他拉回来,道:「你别慌,若事不成,你可以去告发我,就说我逼迫你和父亲造反,所有罪过我一人承担便了。」
兄长大力敲了一记我的头,骂道:「都是一家人,说的什麽屁话!」说完大摇大摆地离开。
晚膳过後四处走动的特使,在花园一个角落听到了我们兄弟鬼鬼祟祟的对谈:将军府最西边的偏僻厢房里,住著一位神秘人物,是某地派来给父亲送情报的密使,对方之前受伤无力起身,为免旁人起疑,父亲不敢派人照看他,仅仅由我们兄弟每天送去两顿饭而已。
听到特使赶快离开的脚步声,兄长问:「刚刚我结巴了吗?」
我向他竖起大拇指,道:「准备下一步!」
他兴奋地直点头,随即猫著腰离去。
特使在两更时偷偷潜入厢房,没有带任何随从,在那之前我已经将守卫调开,门内黑漆漆的,从我这里看不清楚,不过他应该能瞧见床上的棉被隆起。
屋内一声惨叫,兄长正好带著方副将在走廊尽头出现,听到声音,两人加快了步伐。
室内点起了灯,然後便是兵器落地的声音。
「将军,你没事吧?」方副将叫嚷著冲进房间。
我穿著里衣,做出睡眼惺忪的样子,口里问「发生什麽事了」,也跟著匆忙跑进去。我的房间也在西厢,离这里很近。
父亲与方副将看著地上身首异处的特使,一脸惨然。
「这、这不是特使吗?父亲,怎麽回事?」大哥佯装诧异。
父亲颤声道:「他闯进来,我以为是宵小,便……」
父亲每晚担心皇帝派刺客来害他,不敢在正屋居住,且床边都放置利器。若有人来,门口守夜的兵士会将之挡下盘问,因而之前并未生出事端。
方副将一言不发就要离开,我闪身拦住他:「方将军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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